霞光满天,微风习习,就这样,我和胖子走上了违法犯罪道路,罪名是绑架,而现在是犯罪准备阶段。
我以业余人士的身份从专业角度讲一下,在犯罪准备阶段如果收手的话,不构成法律责任,就像你要杀人,但在买刀的时候被警察抓了,这个时候你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胖子说大门牙伸手拿钱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张优惠券,一张足浴的优惠券,但他没看清是哪家足疗店。
“足疗店,一家正在搞活动的足疗店!”
“不对”,胖子摇摇头,“我们首先要找的不是那家足疗店,而是确定他乘的那辆公交车。”
“城市公园东门公交站。”我打开手机掌上地图公交,“一共有六辆公交车经过,十五至二十分钟一班,从时间和路程判断,十五分钟前过去的那辆车有可能是101路,车牌号为7386,102路,车牌号为7438,30路,车牌号为7426,35路,车牌号为7563。”
“35路车前面路口向北去郊外,可能性不大,其他三路车都是去闹市区,101路、102路在十字路口自东向西,30路自北向南。”
胖子指着公交地图,三辆车的定位在不断移动。
“大门牙应该就在这三辆车的其中一辆里。”
“其中一辆……”
我没有一点头绪,这三辆车几乎同时经过城市公园站牌,所经步行街都在闹市区,酒吧、饭店、足疗店琳琅满目、见缝插针。
“大发,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理论,叫六度分离。”
六度分离?
妈的,你一个初中生和我大学生比文化?
我摇摇头:“没听过!”
“根据这个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不管对方在哪个国家,属哪类人种,是哪种肤色。”
“这么神奇?你要这么说,我与花泽香菜的相识就差五个人?”
“对,你和花泽大葱距离比较近,前面右拐就到菜市场。”
“但这和我们找公交车有什么关系?”
“大门牙今天的形象让人看一眼就记得住,我们就要找出这个记得住大门牙的人。”
“以人找人?这不是多余绕圈吗?再说了,谁会去注意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车上那么多人,本来是河里捞针,你这么一说,再去找记住大门牙的人,倒成大海捞针了。”
“有一个人肯定会注意到他,而且我们很容易找到他。”
“谁?”
“司机。”
“司机?”
“我们给交运集团打电话,就说钱包落车上了,让司机帮我们找大门牙。”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胖子就在公交地图的最下面,扒拉出一个办公室的值班电话打了过去。
“喂,你好,这里是交运……”
“哎呀,同志,我钱包……我钱包落在101公交车上了,我刚才着急下车,回头一看,钱包没了,你抓紧帮我联系一下司机师傅,里面可是救命的钱啊。”
胖子一秒入戏,拍着大腿咆哮着,像有一百个爹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您……您别急,我们的101路公交车有十辆正在运行,您仔细想想……”
“不用想,车牌号为7386,同志,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和司机说我在车上的哪个位置,钱包什么款式,哎呀,急死我了!”
“好的,您稍等,我这就帮您查,这就帮您查!”
我看着胖子,想起演员有一项基本功,叫无实物表演。
那个比胖子还着急的小姑娘很快给胖子一个电话号码,胖子说要给她送锦旗后,连名字都没问挂了电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然后,马不停蹄打了出去。
“师傅,我刚下车,我的钱包啊,钱包落车上了!”
“刚下车?上一个站牌没人下车啊!”
胖子被噎了一口。
“师傅,我是上上个站牌下的车,别问那么仔细了,快帮我看看我的钱包,别被人捡了去,那里面可是救命的钱啊!”
“您刚才坐哪儿了?”
“一个中年男子身后,他戴着墨镜,穿着一双人字拖,噢,最明显的标志是他有两颗烤瓷大门牙。”
“大门牙?戴墨镜?没有啊,我这从出站到现在还没碰上这么风光的一个人呢!”
“哎呀,我的钱包找到了,这不就在我的右口袋里嘛,不好意思啊,师傅,快挂了吧,注意安全!”
“我看是你出门戴墨镜了吧!”
对方狠狠撂了电话,胖子清了清嗓子,从戏里走了出来。
“轮到你了,同样的套路,看人在不在102路车上,别说丢钱包了,交运值班室很有可能只有一个接线人员。”
“这还用你教!”
我眼珠子一转,只能认贼作父了。
“喂,你好,这里是交运……”
“哎呀,同志,这可怎么办啊,我叔丢了,去年被车撞坏了脑袋,现在和老年痴呆差不多,我刚下班,有邻居说他上了102路公交车,你抓紧给我102路司机的联系方式,我得赶快给他打电话,这老不死的如果下了车,再想找可就大海捞针了!”
我歇斯底里哭喊着。
“您……您别着急,我们的102路公交有十辆……”
“车牌号为7438,我邻居告诉我的。”
“好,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查、这就给您查!”
我冲着胖子挑了挑眼眉。
很快,急他人所急的姑娘又扔过来一串号码。
我也答应姑娘要给她送锦旗。
“师傅,我叔丢了,邻居说他上了您的车,您抓紧给看看呐,他老年痴呆,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慢慢说,小伙子,你叔长什么样?”
“中年人,爱戴墨镜,脚上穿着人字拖,两颗标志性的大门牙。”
“别说了,上车有一会儿了,现在还在车上呢,我说他的眼神怎么轻飘飘的,原来是有病啊!”
我和胖子眼睛一亮。
“我把他稳住,你们赶快来。”
“不用,师傅,别刺激他,他一旦犯病就喜欢往女人身上扑,那就糟了,我们跟在你车后面呢,他什么时候下车,我什么时候接着他。”
“你叔病得不轻啊,墨镜、人字拖、秃头也就罢了,还穿一件;superme的小背心。”
提到“superme”我内心一阵隐隐作痛,可师傅说的明显不是大门牙,是“火云邪神”。
胖子也摇了摇头,我挂断电话:“他妈的,穿成那样还能撞衫,真是服了!”
我咒骂着,胖子又将手机贴在了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