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瑶琴显然听不进去,她很少吃菜,酒倒没少喝。
半小时后,酒足饭饱,瑶琴的脸像一个熟透的苹果,看得出她有些绝望,以目前的情况至少可以推断,孙南不是主动失踪的,这绝不是一个好预兆;一步步揭示的过程,也是一步步割裂伤口的过程,越接近真相,伤口越疼,瑶琴当然明白这些。
“别想太多,交给我,酒和饭我可不能白吃。”
不知是往昔岁月涌上心头还是醉意上头,瑶琴眼含热泪钻进了房间,我以为接下来是一场嚎啕大哭,但没有,瑶琴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在人前示弱。
我清理了桌子,洗刷了碗筷,刚想进房间,看见她一身睡衣从房间走出,正是要睡觉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竟有被唤醒的感觉。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洗澡吗?”
如果这是一句娇滴滴的训斥该多好啊,可惜不是,它像霹雳之声,吓得我刚冒头的非分之臆魂飞魄散。
不知何时窗外竟飘起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忙拍了一张照片给胖子发过去,北方的冬天开始下雪了,许久,胖子给我回了一张照片,是流星雨。
突然怀念和胖子共同奋战的日子,不知道过了今年,在滨城,还有没有私侦社。
我翻看着朋友圈,千篇一律,但一条特别丧的朋友圈突然跳了出来,这是一个“丧尸”好友发的,之前从未见她发朋友圈。
“下雪了,它像一口棺材,覆盖在大地之上,我终于成了活死人!”
没有名字、没有备注,我努力回想着,这个“好友”的真实姓名。
“是胖女人!”
我突然想起来。
虽然我和胖子都不怎么喜欢胖女人,但对于她的遭遇我们都很同情,是崔天海不放过她,也是她不放过自己,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就能拥有的,这谁都知道,奈何胖女人执念太深。
都怪胖女人吗?
不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着说话的人从来都不腰疼!
一道久违的寒光再次从我镜片中划过!
边老大,走私烟,亨泰物流,胖女人……
看似毫无关联的几个因素都因亨泰物流而聚集,如果边老大不方便自己动手教训孙南,他是否有可能请崔天亮的人帮忙,亨泰物流有多少流氓我是见识过的,如果是这样,显然崔天亮的人没有手下留情,甚至毫无顾忌的取了孙南的性命。
看来又要借胖女人的人问一下了。
华子和瘦子,胖女人的两个卧底,如果真有这种事发生,他俩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说,但我不敢肯定,这个忙他俩到底帮不帮。
“喂!”
卧底太久,华子的声音冷静而犀利。
“听说过孙南这个人吗?”
数秒的沉默,显然对方在大脑里正在搜寻这个名字。
“我为什么要帮你?”
“不知道……”
“听说过!”
华子的反应着实令我惊讶,这确实是一个让我摸不准的人。
“他还活着吗?”
“已经死了!”
尽管我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无措,人命关天的事,掂在手里哪有轻而易举之说。
“怎么死的?”
“化工厂爆炸,那个车间的人一个也没跑出来。”
“化工厂爆炸?”
这又是哪跟哪儿啊,孙南就是一开超市的,咋还跑化工厂了呢?
我头都大了,明显感觉这间屋子盛不开我这脑袋了。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孙南举报边老大卖走私烟,这烟是谁的我就不多说了,边老大想找人教训孙南一顿,崔天亮给他派了两个人,原本想绑到仓库给他点颜色就算了,可谁知孙南命不好,看到了不该看的……”
“看到了什么?”
“不该说的,你也别问。”
是华子的风格,只是什么是他妈不该看的东西?
“崔天亮本打算杀人灭口,恰巧亨泰物流有一趟去往泰国的货轮人手不够,于是让孙南上了船,充当劳动力……”
“泰国?萨瓦迪卡的泰国吗?”
“要不然呢?哼哧哈赤的泰国吗?”
败给你的黑色幽默。
“崔天亮的人骗他,说回来就放了他,其实崔天亮的命令是到了码头,将他卖了,不管卖给谁,只要不会活着回到中国就好,听船上的人说,他被卖到了一家化工厂,他命不好,没过几天就在一次意外爆炸中死了。”
真相大白,放下一门心事,我本应该感到轻快一些,但并没有,我不知该怎样告诉浴室里洗澡的那个女人,告诉她,她的丈夫已经于两年前死掉了,死的不明不白、无凭无据。
“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我一直想问,你知道崔天亮干的那么多坏事,为什么不站出来?”
这句话我珍藏已久,从华子获得的信息价值看,他在亨泰物流极有可能是个高层。
“站出来?主持公道、匡扶正义?夫人对我有恩,我不得不报,但我也是有妻儿的人,崔天亮是什么人、有多少种手段,你应该深有体会!”
没错,我深有体会,你嫉恶如仇,但不能朝那些遇见流氓就躲开的人吐唾沫,且这也不能证明你有多伟大。
“谢谢你,麻烦了!”
“等等!”
我刚想挂电话。
“也许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关于你那两个兄弟免于起诉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是一个叫小冉的女孩帮了我,她找到李尚龙,茂海国际的当家人,与亨泰物流签了一纸协议,利益交换,他俩才被放出来。”
“噢,你听到的故事好像和我了解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