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和仆妇垂首在后头跟着。
子慕予终于理解为什么这些人都管他们叫祭牲了。
一路上,子慕予留意着各处风景,与自己凭声在脑海中构建的画面大差不差。
“弟弟,你在想什么?”古元卓问。
事情透着诡异,古元卓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把注意力放在子慕予身上。
子慕予撩起一缕额前头发轻轻扯了扯:“在想如何才能不知不觉煎咸鱼。”
戏台和台上人的诡异装扮让子慕予实实在在震了一下。
果然是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
子慕予一眼便看到了阁楼上的老翁。
她刚才听声音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是谁。
杨金锋。
只是没想到真人看起来那么老。
像有八九十岁行将就木的人。
面由心生,此人的长相跟他做下的事一样可恶。
可令子慕予意外的是,今天的祭牲看来不止她和古元卓两人。
另一个方向,小厮们扛来了另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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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的小娃看不见脸,只见一只小脚丫搭得高高的,脚趾头不安分地翘啊翘。
好嚣张的小子!
等桌子在地面上落定,两个小厮一个拉一个推,才让那小娃坐了起来。
一样的生麻布衣,松松垮垮,歪歪扭扭,可并不损那男孩容颜分毫。
肤如白璧,眉若两笔小心翼翼的刷墨,鼻似玉雕,唇若花瓣,耳垂像两滴莹润的珠子。
眼袋有些暗,不知是睫毛太长留下的剪影,还是黑眼圈。
子慕予和古元卓都没束发,可这男孩不仅束着发,头上还戴着一个颇为特别的发冠。
两侧尖尖的,线条如火焰般,底部像几片叶子,发冠正中央有一块赤红的宝石。
男孩坐起时,脸上原本的随意懒散,被颇有锋芒的一道眼神取代。
他盯着杨金锋。
不像好奇。
倒像是盯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目标。
杨金锋欠了欠身,发现其中一个小子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于是伸手一指。
“把他带上来让我瞧瞧。”
扛桌子来的小厮们和跟在桌子后面的丫鬟和仆妇脸色都不太好看。
只听他们在嘀咕着相互埋怨:“都说了不能戴发冠!”
“小孩难搞得很,不让动。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也不将那东西拿下?”
“……得,待会老爷怪罪,大家一起死!”
他身后的中年随从手一摆,马上就有一个小厮走过去,将那男娃抱了起来。
走上阁楼,小厮将男孩放在地上,压着他,冲上首的杨金锋跪着。
杨金锋慈祥地笑着,像个有德望的富家翁,问:“叫什么名字。”
男孩仰起头,刚想回答,杨金锋却摆摆手:“不重要。”
男孩不干了,嘴一撇:“不行啊,你问了,我要答呀。否则传出去,别人说我丰俊朗不尊老爱幼。你听好了,我的名字叫丰俊朗,丰神俊朗的丰,丰神俊朗的俊,丰神俊朗的朗。”
杨金锋听完,皱眉道:“好俗气的名字。”
男孩眼角一抽,正要说话,又被杨金锋堵住了。
“今天是我儿生日,也是我儿忌日。你知道我儿叫什么?”杨金锋说着,眼睛里簇生一道回忆的亮光,“你要记住了,他叫杨霸天。”
男孩一脸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记住他?”
“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了。我想让你,帮我给他带几句话。”杨金锋道。
“什么话?”男孩一双眸子在灯光的照映下忽明忽暗。
“你告诉他,老子想他了。”刹那间,杨金锋老泪纵横,他擦了一巾泪,哽咽着继续道,“告诉他,要是有心肝,赶紧重新投胎,再来做我的儿子。”
爱子之情,毋庸置疑。
但爱自己儿子,便不让别人孩子活着的做法,真是令人作呕呀。
男孩扬起脸,天真又烂漫:“可是,这位老爷,你儿子不是死了吗?这话我可不好传,要不,你自己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