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一脚跨进仪门大院落,浑身一凛。
他闻到了股浓重的血腥味。
但这股血腥味并不复杂,比较单一,倒像源自同一个人。
大堂正门,敞开着。
空气中,有些细小的粉末正顺着空气的流动缓缓溢出。
子明眉头一紧。
是灭灵散。
院子四角有四个大水缸,里头养着锦鲤。
他大袖一挥,其中一个水缸腾起,在半空突然倾侧,水与鱼猛然落下。
子明再次挥袖,引来一道飓风,将水流尽数吹散,水变成横飞的雨帘,掩向粉末飘来的方向。
接着是第二缸。
第三缸。
第四缸。
锦鲤在地面上四处打挺蹦跶。
缸中水化成四阵雨,将空气中的飞粉细末冲打得干干净净。
就算如此,还是不够安全。
地上全是化了灭灵粉的水流,若皮肤沾上,就算是他,依然得脱层皮。
子明却顾不得了,抬脚就要往里走。
可就在此时,从堂里蹿出湿漉漉、惨兮兮的人来。
“呸呸呸。”子慕予一边吐着渗进嘴里水,一边埋怨道,“谁呀,哪个缺心眼的在这装铁扇公主?”
铁扇公主手执芭蕉扇,一扇熄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
好凶一女的。
子明看见子慕予,眼睛乍亮,又惊又喜:“慕予,你没事吧?”
子慕予见来人是子明,也是万般欣喜:“他们说你被关进牢里了,怎么出来的?”
子明冷哼一声:“凡人牢笼怎么可能关得住我。”
子慕予心里早料到如此:“那你故意到人家牢里做什么?”
子明暗暗赞赏了一声:“杨金锋手底有此地最庞大的药铺群,县令府设置有专门的药库,这里有一味外边买不到的药材。而这味药,恰好是治你寒症的关键。”
“哦,原来是想偷东西。那干嘛不直接飞进来呢?你轻功明明那么好,这些府墙怎么可能挡得住你?”子慕予道。
子明听见这话,头昂了起来,脊柱也挺直了。
子慕予不知为啥他就突然神气起来。
这模样像极了刚刚斗架斗赢了的大公鸡。
“我过不了门神那一关,所以只能借取县牢与杨金锋私牢这条路。”子明道。
子慕予诧异地望着他。
这种说法于她来讲简直匪夷所思。
一个大活人,怕门神?
门神不是封建迷信里,人们用来驱邪避鬼的手段吗?
而且,子明虽然这么说,却丝毫没有泄气感,脸上的神气更加活灵活现了。
“爹爹,你老实跟我交代。”子慕予板起面孔。
子明神色微滞,有些不太自然:“怎……怎么了?”
“你是邪是鬼?”子慕予道。
子明半张着嘴:“嗯?”
短暂的怔愣过后,阴云好像遮住了他的眼睛,将要下雨,随后,倒是“噗”地笑了。
“果然啊,果然……”子明反反复复地说了几次果然后,看向子慕予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沙哑的喉腔音里漫着笑意:“我既不是邪,也不是鬼。我只是一个忠实的仆人。”
子慕予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侧头奇怪地望着子明。
“杨金锋呢?”子明这时问。
子慕予指了指里头:“死了。”
子明愕然:“死了?怎么死的?”
他想起了刚才进院时闻到的血腥味,腥中有些恶臭,确实可能是杨金锋的。
子慕予挠挠头:“看着像摔死的,恰好摔在一根木头尖上,扎伤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