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拿出一瓶冻疮药,给小女孩细细涂抹。
这种程度的冻疮,应该既痒又痛,可全程小女孩都没有哼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子慕予问小女孩。
“白芷。”小女孩道,伸出那只还没涂药的手在子慕予掌心写下两字。
“很好听的名字。”子慕予笑道,“告诉你哦,现在涂你手上的药,其中一味便是白芷。它能解表散寒,祛风止痛,消肿通窍,非常有用。”
小女孩的眼睛里慢慢亮了起来。
“你见过白芷树吗?”子慕予又道。
小女孩摇头。
“无论是在多么恶劣的环境,它都能茁壮成长。”
女孩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所以白芷花花语是执着和坚毅。因为它是白色的,铺展开来,像撑伞等亲人归来的女子,所以也象征着永恒的思念和美好的未来。”
吧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子慕予手背,很烫。
白芷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空洞,下睑挂着泪水刚刚滑落的痕迹。
她原本不喜欢这个名字。
别人都叫她白痴。
母亲生她时,父亲跑去药堂找大夫,当时父亲扫了一眼药屉上的名字,只记住“白芷”两字,结果就给她做名字了。
哥哥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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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白芷,哥哥叫白芨。
想起曾经,恍如隔世,心口是真痛啊。
若有父兄有家,小小年纪怎会落到上街乞讨的地步。子慕予猜测到几分,却不点破。
大悲痛不消,如何能迈向未来的路,如何能在面对极端困厄之境依然能保持一颗不服输之心。
她将白芷捞进怀里,轻轻拍着白芷的脊背,任由怀中人晕湿了她半块襟口。
并非是子慕予好为人师,没有资格证却要不自量力做心理学卫士。
她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前世经历的那一切,与今世遇见的人和事有着某种联系。
像宿命一般。
比如「白芷」。
这个名字她曾经用于蒙骗那个残害了无数家庭的大毒枭。
关于「白芷」、「白芷花」这番话,她曾对大毒枭说过一遍。
她至今不太敢回想起大毒枭那张脸。
明明长相就是一个寻常的、失去了唯一孙女的可怜老人。
收养她后,老人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无边。
可偏偏为了国家大义、社会正道,她举起了屠刀。
从那以后,她拼命苦练技能。
要杀人,光明正大地杀。
不能掺杂任何感情。
为此,她吃了很多苦头,受伤无数。
可是她无悔。
因为这样,心自在多了。
……
……
天刚放亮。
一处不知名的树林里。
鸟鸣啾啾。
冷峭的风吹得干枯的草茎一晃一晃。
一处地面,散落几截木头。
木头旁,躺着一个人。
约稀看出来是个汉子,身上穿着狐裘,露出里头衣服的领子还是绸缎所制,看来是个有钱人。
只是脸朝下,看不清长相,不知死活。
汉子边上,有块石头。
石头上,一老和尚盘腿而坐,双目微闭,手里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