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还请您能劝说王子殿下送我去阿卡普尔科,到时我能从检审院调集执法队去罗克塔岛,必要把加斯帕尔和他的同伙送上绞刑台。”说着,胡安抓住傅山的袖子,满脸祈求。
看着这一脸正气却脑袋空空的特使傅山无语,略做沉默,还是温和劝道:
“加斯帕尔通过利益已经把殖民地上下遮得密不透风,就算你到了阿卡普尔科又能如何,先不要说能不能调动执法队,就算调动了执法队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那怎么办?”胡安此时才醒悟过来,他沮丧地抓着头发,涕泪横流道:
“难道就任由这样的魔鬼掌控者王国的贸易,接下来害更多的人?”
见火候到了,傅山拍了拍胡安的肩膀,笑道:
“倒也不必如此,如今的关键点就在罗克塔岛,只要进入那里,并且可以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这样胡特使可以带着证据回宗主国。
这总督府治不了加斯帕尔,难道宗主国也不行吗?”
“对……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胡安抬起头,黯然的眼中多了一丝神采,想了想,他追问: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还行,没蠢到不可救药……傅山收敛了笑容,郑重说道:
“加斯帕尔能把罗克塔岛说出来就不怕人查,所以里面一定有玄机。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罗克塔岛的情况,包括地图、兵力部署、武器装备等等。
只要搞清楚了这些,我们就能带你去罗克塔岛,到时候你要证据,我们要银子,携手共赢岂不是两全其美?”
沉默半晌,胡安点了点头:
“加斯帕尔虽然是个混蛋,但他对汉人的评价却没错,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不错,我们大汉民族是爱好和平的民族,对西班牙的领土没有丝毫觊觎之心,若不是缺银子,我们都不稀罕来美洲。”傅山给胡安了个‘你放心‘的眼神,沉吟片刻,接着原有的话题问道:
“胡特使现在想清楚怎么做了吗?”
此刻胡安也来了精神,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冷冷笑道:
“能成为国王特使,在下也不是没有手段。
之前那几个亲信不愿意透露罗克塔岛的详情,可他们知道加斯帕尔要置他们于死地后会做何感想?
傅大人,等我的好消息!”
“孺子可教,那傅某就拭目以待。”傅山心里一喜,随之吩咐道:
“米总旗,帮胡特使的衣物拿来,让他吃点东西喝点水再送去俘虏看押区。”
“不,”胡安摆手,傲然说道:
“现在就去,只有看到我这副模样,他们才会更相信我说的话。”
“胡特使真乃义士也!”傅山伸出大拇指,不吝赞美之词。
等傅山回到船长室,见朱琳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随即摆手笑了笑:
“殿下不必如此,这事傅某不做,殿下也会做。”
有神队友真是舒心啊……朱琳泽会心一笑,重重往床上一躺,长吁一口浊气。
傅山找了张椅子坐下,抿了口酒,悠悠道:
“等冷百户的审讯、胡安的情报汇总归来,我等去美洲的初步谋划就算有了。”
朱琳泽慵懒地嗯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起身问道:
“加斯帕尔、胡安的动机和行为我都能理解,可那个叫哈维的神甫我怎么看不懂?”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傅山又喝了口酒,才按上木塞,一脸陶醉得慢慢解释道:
“宗教也好、爱国也罢、包括律法、道德、教化都属于在人性欲望上建立束缚规则。
有了束缚,人的欲望才可以不肆意横流,才能循规蹈矩。
也因为如此,建立规则者可以引导出强大的力量。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制定规则者却经受不住欲望的诱惑而跳出了束缚,他们只把这种束缚当成了一种获利的工具,长此以往,被剥削狠了的信徒就觉醒了。
当这种觉醒达到一定程度,原有的规则就会被挑战,维持规则的实体要么被推翻,要么出现分裂。
西方的宗教改革就是因此而分裂成了天主教和新教。
至于哈维,我猜他是觉醒了却没有跳出束缚的虔诚天主教徒。
一方面,他恪守着天主教原有的清规戒律,把主的福音传播到最贫困和艰苦的区域。
另一方面,又对教会上层鱼肉信徒之举无可奈何,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像马丁 ·路德或者加尔文那样走出一条新的道路,所以只能在原有的束缚里苦苦挣扎。
对于这类人,我称之为痛苦坚守者。”
朱琳泽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傅山,疑惑道:
“先生怎么对基督教了解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