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濡(张顺慈的字)不必惊慌。”傅山上前一步,温和劝慰:
“听闻那陕西的反王高迎祥就提出了‘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一时间应者云集,让朝廷头疼不已。
傅某以为,殿下此举只是战略层面的谋划。”
张顺慈一思量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可还是长叹一声:
“殿下虽不是金口玉言,可也是一团之长,这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得回来?”
见两人一唱一和,朱琳泽也不在意,他接着傅山的话说道:
“提出口号的不是高迎祥,是他手下一个叫李隆基的人,不过他们喊这口号是为了蛊惑大众,我并不想这么干。”
这话一出,连傅山也皱眉了,他疑惑道:
“国家赋税十之七八来自土地,这土地不收税,朝廷如何维持?”
朱琳泽想了想才说道:
“对经济方面我不是很懂,但我知道的是财富流动起来才可以创造价值,所以哪里流动的多,哪里流动的快就应该从哪里收税。
另外,农民耕种土地自给自足不收税,并不代表卖粮不收税。”
傅山和张顺慈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前者想了想还是问道:
“殿下所说过于深奥,我等需要花时间去琢磨,不过傅某还是想问一句,若是土地不征收税赋,纳为国有的意义何在?”
朱琳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傅山反问:
“先生,我汉族的王朝都逃不过三百年的宿命,为什么?”
傅山愣了一下,片刻,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此策略是为了长治久安,保护百姓?”
“先生睿智无双,一点就通。”朱琳泽笑着点了点头:
“历朝历代,中原王朝灭亡究其根本就一个原因,那就是土地兼并。
我把土地定位国有,一不准买卖,二不准兼并,谁要不从,我就收回来,这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至于上层建筑的腐败问题,现在谈这个还太早,到时我会给两位一个答案。”
见朱琳泽目光坚定而自信,傅山对着张顺慈无奈笑道:
“既然殿下已打定了主意,我等也不必多虑了,别的不说,这分田地不纳粮的口号一出去,只要是受苦的百姓,没有不心动的。
只要引导了百姓的欲望,大事就成了一半。”
“好吧,”张顺慈缓和了语气,可下一刻他又板起脸来:
“不过说好了,这土地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这银山打下来,殿下可再也不能肆意妄为了。”
朱琳泽点了点头,陪着笑脸说道:
“行,这金山银山打下来都归娘舅管,谁让你现在是司务长呢。”
想到自己现在不仅是后勤处长还是直接掌管财权的司务长,张顺慈顿时眉开眼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朱琳泽笑嘻嘻地问道:
“娘舅,想不想让银子生银子?”
“银子生银子?你是说聚宝盆?”听到这个,张顺慈立马来了兴趣。
“嗯,差不多吧,运作好了,可以把一份银子当做好几份花。”
“想啊,为何不想,现在船上的开支可大了,按照你定的薪酬制度,每月发下去的饷银都上万了,这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听到这个张顺慈边抱怨边凑了过来。
朱琳泽诡异一笑,怂恿道:
“如今西方的银行和证券交易所体系都健全了,娘舅有空去找胡安聊聊天,多打听打听这方面的消息。”
见张顺慈还在发呆,朱琳泽蛊惑道:
“娘舅别管这些新名词,你只要知道银行和证券这两个东西就是聚宝盆,若是精通了,银子生银子的速度比抢都来的快。”
由于上辈子在欧洲待过,朱琳泽知道西方的金融业有多发达,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市场在17世纪初就有了,这也是后世欧洲证券交易所的前身。
至于去问胡安,那是因为尼德兰独立战争还未胜利,南方不少省份还在西班牙的控制之下,作为王室的特使,如果连银行和证券都不清楚,朱琳泽倒是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啊,好,现在就去……”听到银子能生银子,张顺慈腿脚生风,转身就走。
战争有多种形式,金融战就是最犀利的一种,看着娘舅匆匆而去的背影,朱琳泽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