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要不您给大伙说说。”
见几人好奇地投来目光,张顺慈轻咳两声,坐直腰板,娓娓道来:
“这西方的对外探索,与我们大明的三宝太监下西洋不同。他们的行动,多数源于商家的推动,西方称之为公司……”
张顺慈将从胡安那里得知的消息详细叙述了大半个时辰。
待他讲述完毕,乙雅安也不禁发出感慨:“真没想到,一项小小的创新竟能让尼德兰这样的小国成为海上霸主,就连我大明的鸡笼岛(台湾)也被其夺了去。”
“雅安姐,你可别小看这制度创新。”朱琳泽摇了摇头,随之解释道:
“对外抢劫是有风险的,他们用公司机制运作,又把公司证券化,这等于是把举国分散的财富集中起来变成扩张的风险资本。
也因为如此,尼德兰的商贸船队和私掠船遍布全球,具体数字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贸易额超过了全球的一半。”
张顺慈顿时惊愕:
“团长的意思是这尼德兰比西班牙还强?”
朱琳泽微微颔首,想了想说道:
“军事上可能还有所不如,不过商业上尼德兰已经远远超过了西班牙,而且用不了几年,尼德兰就会从西班牙下面全民独立出来成立荷兰共和国。”
“那我等应该如何应对?”乙雅安柳眉微蹙,有些着急道。
朱琳泽摆了摆手:
“说这些还太早,等我们在美洲占领了波多西,才有筹码和他们玩,现在嘛,最重要的是积蓄力量。”
看朱琳泽胸有成竹的模样,傅山心中稍安,略一思量,缓缓说道:
“按照团长之前的分析,这西班牙就是个土财主,只懂得把大量的金银运至欧洲挥霍,结果却带动了周边国家,尤其是尼德兰、英格兰、法兰西几国的发展。
所以我等占领银山,掐断西班牙往欧洲的白银输送,如此隔山打牛,也算是遏制了其他国家的发展。”
对傅山的智商,朱琳泽是由衷的佩服,他拍着手掌赞叹道:
“先生所言不错,这欧洲的快速发展依赖的是海外大量的财货输入。
这输入路线又分两条,一条就是以西班牙为首的亚洲-美洲-欧洲东线,另一条就是以葡萄牙和尼德兰为首的西线。
等我们控制了东线,再考虑西线的问题。”
乙雅安美眸闪动,迟疑片刻,询问道:
“那我等是否要提前在欧洲布局?”
“局是一定要布的,胡安也好,加斯帕尔也罢,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触角。”朱琳泽点了点头,随之分析道:
“一旦我们占领银矿甚至控制美洲,输入欧洲的白银和中国商品会大量下降,这样荷兰东印度公司经营的西线就会成为香饽饽,到时他们的股票会暴涨,我们可以考虑从里面分一杯羹。”
作为商业运作的高手,乙雅安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惊讶道:
“团长的意思是先低价购入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票,等我等占领银矿再高价抛售?”
“不,不是占领银矿就抛售,而是开始动西线之前再抛售。”傅山喝了口酒,哈哈一笑。
张顺慈也回过味来了,他兴奋地站起来,激动说道:
“若是我等打一打放一放,岂不是会引起股票剧烈波动,到时还能做波段交易?”
娘舅也是人才啊,连波段交易都学会了……朱琳泽心里感慨,想了想,他拍了拍手收回话题:
“好了,还是回到当下,对于布局的事情先生,雅安姐和娘舅有空一起琢磨琢磨。”
说着,朱琳泽对门外喊道:
“阿豹,把加斯帕尔带上来,我请他喝茶。”
俄倾,加斯帕尔被带入了船长室,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刚进房间,加斯帕尔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多月没见,原来肤白还略带青涩的少年已经大变样。
此时的朱琳泽比之前长高了不少,皮肤也从白皙变成了小麦色,虽然还是少年郎的脸,可浓黑的眉毛,锐利的眼神和刚硬的脸部轮廓让他看上去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战刀。
“老帕,坐。”朱琳泽做了个请的手势,又给倒了杯茶推了过去。
加斯帕尔收敛了惊愕的表情,面带不悦地问:
“王子阁下,数月前我诚挚地向您发出合作邀请,可你却把我关在船底不闻不问,这要杀要和总得有个说法,这一直拖着算不得绅士所为。”
“秃子,你胡说什么呢!”一听说朱琳泽的不是,袁有容立马就不乐意了,她瞪着水汪汪的眸子,指着加斯帕尔娇声骂道:
“哥哥一听说你们番子得了‘诅咒‘,就邀请你上来喝茶,你可知道这茶水能救你的命?”
闻言,加斯帕尔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想到自己最近身体的不适,突然醒悟过来,急切问道:
“你是说这茶可以解除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