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澜探过上半身瞧着她:“若这么担心,何必还把他们赶出去?”
纵兽回神,歉然一笑:“抱歉,实在是这个皮猴子整日不得安分,平白闯出许多祸事,叫我一刻都不能放松。”
从前纵兽一心远离俗世,整日与群兽为伴,虽仍旧冷艳妩媚,却终究少了些温度。
一开始折澜还觉得自己叫她帮忙照顾平静是难为了她,现在看来,显然,她乐在其中。
念及此,折澜升起逗弄的心思:“我看平静如今也能随行了,不如我这次就带她一起走算了,免得在你这儿如此闹腾。”
纵兽一愣,不动声色开始挽回自己刚刚的说辞:“多数时候都乖巧得很,外头的灵兽愿意来找她玩儿,倒不用我费什么心。”
她装作刚刚回神的样子问折澜:“你刚刚说什么?”
折澜忍俊不禁:“如此舍不得便直说,还找什么台阶。”
纵兽唇角微抿,尴尬不语。
折澜勾着唇角:“不瞒你说,如今多了一个宁鹤年,我要做的事更多了,平静大概还要再由你照顾些日子。”
纵兽明显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就开始为折澜担忧。
“这么说来,如今的败岳,不就是当初谋害恕浊的人。他仍在拂云阙,其他人会不会……”
折澜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向后靠在椅背上:“若自己担心,不如回去问问,我可不告诉你。”
纵兽看向她,眸中多了些许嗔怪的意味:“怎么,如今也跟我开起玩笑了?”
折澜笑过,认真道:“有一件事是一直没有同你说的。象苍的实力和我们五神关系密切,若我们五人有一人缺失,她的寿命便会只余人间的百年。”
“什么?!”纵兽惊讶到站起,折澜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却也顾不得安慰她。
“我在人间帮助楼听许飞升,渡劫,也是为了五神能够归位,让她免去这场灾厄。”
纵兽缓缓坐下,想起分别前看到的最后一眼的象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那日她凌空而立,眸中无风无波,平静至极,似乎冷漠到极致,执意要降下神罚。
现在看来,却是自己被心结困住这么多年,竟然忘了去想,为何最多愁善感的象苍会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冷漠。
折澜叹了口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坏的就是,我一直以为我至少还有六十几年的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山神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离位了,所以这时间,还要再扣起码二十年。”
纵兽的手倏地收紧,不可置信地看向折澜:“……四十,四十几年吗?”
折澜的眼神如她一样痛惜:“或许不足四十,确切的,我并不清楚。”
纵兽的手慢慢握紧,抛开那些年的旧日恩怨,她和象苍曾是相伴多年的挚友,她们一同游山玩水,寻找其余四神,是多么快活的日子。
只可惜,只可惜时过境迁,这消息突如其来,叫她一时难能接受。
折澜心中满是郁结,这些苦闷块垒并不是光凭叹息就可以排解的,把这些内情说给纵兽,也不过是因为注意到象苍对她的十分想念,所以想给她们一个了解对方的机会罢了。
说到底,她们仍旧是时时挂念对方的,纵然之前因为泉漾的事生出嫌隙,可生死当前,再多的嫌隙,也该有法子填平不是吗?
难道真的要为了争这口几百万年的怨气,而错过一生挚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