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不高兴吗?”平静问。
纵兽垂眸,小孩儿穿着嫩黄色的衣服,仰着头,黑亮的眸子好似湖底深处的宝石,烨烨生辉。
她好像一颗才要破土而出的嫩芽,还没有与任何人有任何的情感牵绊,没有人辜负她,也没有人深爱她,更没有人让她又爱又恨,放不下。
好干净的小孩。
“你又自作聪明了。”纵兽评判一句,背着手往外头走。
平静追上她的背影,固执地攥着纵兽的一根衣带跟着她,纵兽也就真的偷偷放慢脚步。
“我们要出门嘛?”平静高兴地仰着脸问她,“是去巡山?还是去看花?其实我觉得去哪儿都好!”
她叽叽喳喳的好似才见到世界的黄莺,纵兽无奈地瞧着她:
“阿澜说你内敛文静,本殿却半点没看出来,你太闹了。”
平静却不以为意,嘿嘿一笑并不理会。
纵兽想起那个叫宁鹤年的少年,阳光坦荡,不知道平静还未变小之前,同他站在一处,会不会显得般配。
一片落叶掉在她头顶,她惊觉自己的思绪竟发散得如此荒唐,阖眸长出一口气。
平静看出她的心事重重,虽然她没见过更久以前的纵兽,但她总觉得,纵兽似乎并不该是这个性格。
她爱红色,那么热烈的红色在她身上也成了陪衬,让人觉得她本身就是红色,张扬明艳,放肆炽热。
可现在的纵兽,却更像墨绿色。
平静对纵兽的过往知之甚少,但她最见不得纵兽的脸上露出忧思的神情。
她清晰地记得,不久之前的一个下午,她和鬼猿追闹,踩脏了纵兽的衣裙,自己原本打算偷偷洗干净,心虚地蹲在小溪边搓着搓着,差点被河里跳出来的大鲶鱼一口吃掉!
那时她被一道红色神力卷起,鲶鱼吓得急忙遁走,被提回纵兽怀里之前,她瞧见了纵兽忍俊不禁的笑意。
是那么漂亮的难忘的模样,从那以后,平静经常会梦见那个笑容。
除此之外,就是她和纵兽初见的那天,纵兽被红色丝绸困在榻上一般,活色生香的画面她至今难忘。
吃过糖的小孩总会惦记再吃,平静觉得自己就是个坏小孩,她只想看纵兽笑。
自从见过她畅快的笑之后,哪怕她只是无感,平静都会觉得这样的纵兽太平淡。
说白了,她想让她有温度,有火一样的温度,她总是隐隐觉得,纵兽的过往一定是轰轰烈烈的。
纵兽却总算想通了——无论如何,从前的事过去这么久,象苍如今也……她何必揪着不放,错过了相见的时机。
这件事,是时候翻篇了。
“本殿要出去一趟,你留在家中……”
“我不能一起去吗?”平静小心翼翼看着她,“我不会吃太多东西的,我一定好好跟着你,不会乱跑。”
她伸出三个手指保证,三根小肉条一样的手指并排列在一起,发誓的手势都比划得很勉强。
纵兽看在眼里,心里愈发柔软。
“那去本殿房中,将床尾的垫子拿来。”
平静看看她的房间,再看看她:“可……”
纵兽看出她的顾虑,无奈地笑:“本殿说了等你,就不会自己先走,快去。”
平静这才重新笑开了,噔噔噔往屋里跑。
她迅速拿了垫子出来,那个一袭红装的美人仍旧站在树下等着她。
平静高兴极了,跑到她身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固执地把垫子举起来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