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被迫同她对视,望着深棕瞳孔的一刹那被烫得移开视线,湿漉漉的眸子仿佛清晨的山谷,朦胧且水润。
纵兽的指尖发痒,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方才的气闷逐渐被稀释,问了第二次。
“怎么哭了。”
是平述的语气,隐含威慑。
好像再不说,就要被罚了。
平静缩缩唇角:“许久不见折澜姐姐,很想她。”
幸好,幸好折澜姐姐曾提供给她一个借口。
但纵兽却会错了意:“你想走?”
平静惊慌地看向她,否认的话脱口而出:“不我不想……”
她看着纵兽的眼睛,恍惚间,似乎和梦中的冰冷重合,平静一个激灵冷静许多,迅速别开脸:“如果您,还愿意收留我的话。”
前半句的惊慌是纵兽想要的答案,因此再听后半句周全的回答,平静的冷静落在纵兽眼里,怎么看怎么碍眼。
“本殿不会赶你走,可若你偏要如此客气,如此生分,那本殿也不欲留你长住。”
她沉沉落下一句话,转身先回了房。
平静站在原地,无措地看着每日都出现在梦中的火红身影,两行清泪再度滑落。
我也不想生分的,可现在的生分,总比把情意坦然说出,你赶我走要好。
鬼猿目睹了这场无声的硝烟,这会儿才敢出来蹭蹭平静,想驮着平静离开。
这四年它也长大了很多,如今站起身要比两个平静还要高,肩膀完全能坐下平静。
或许带她去荒野上兜兜风,她便开心些。
但平静拒绝了它,比起兜风,她更想也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面对纵兽。
纵兽气恼地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才意识到这是平静刚刚用过的杯子。
她盯着杯子出神,无意识地舔唇,柔软的触感令她一下子想起那天下午所接触到的,平静的唇。
啧。
你在想什么?
纵兽放下杯盏,空间寂静,她脑中纷乱如麻。
平静的转变令她有些无从下手,昨夜,昨夜自己在想那个吻的含义,平静呢?她在想什么,她到底赋予这个吻什么意义呢。
这一夜,平静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她在想什么?
或许这就是她变得生疏的关键。
想通此节,纵兽竖起两指立在眉心,一道红光自她眉心的妖神印记射出,在面前展出一幅雪夜。
是昨晚她径直回房,并设了结界之后。
平静在自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她时而开窗望望,时而坐下,坐不很久又起身走来走去,看样子也十分不安。
忽然,她叹了口气,而后一句话也没说便伏在桌子上。
纵兽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活动一定是很丰富的,但一句也听不见,不免有些急。
在桌子上趴了很久,平静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起身就朝她的屋子来。
院中的大雪先后落在平静身上,她穿得单薄,实则是因为没有太厚的衣服,走在纷纷扬扬的雪景下又窄又薄,好似也成了漫天雪花中的一片。
纵兽微微蹙眉:她为何不多穿些?外头这么冷,难道没感觉到?
难道……她昨夜一直等在外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