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哈利招了招手。在哈利靠过来之后,维克多把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带着他站到了客厅里一面等身镜子面前。
等身镜放在靠窗户一侧,倒映出了外头阴沉的迷雾景色和蜿蜒的无叶枝桠。
而在哈利站过来之后,镜子里面就出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和又瘦又小的哈利一比,维克多反而显得有压迫感起来。他起码有六英尺高,在穿上黑色斗篷和帽子之后,就像是中世纪传说里能传播瘟疫、带来死亡的黑巫师。
出去前还要检查仪容仪表吗?
哈利看着镜子,有些不明所以。
但显然不是。
当维克多站定之后,他就对着镜子里面的倒影开口,用一种哈利没听过的,有些让人不适的低沉、沙哑的声音说:
“魔镜,魔镜……”
“请为我让开前往‘翻倒巷’的路。”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哈利忽然看见旁边台面上的白玫瑰花颜色变了。从花蕊开始,这些玫瑰花一朵接着一朵,往外变成深深的血红色——直到最后完全变成了簇簇红玫瑰。
紧接着,在镜面的四角,复古的边框缝隙里好像有血液在流动……
在哈利想明白任何事前,维克多就忽然摁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镜子前走了一步。
哈利只看见原本平整的镜子像水波一样荡开,像冰冷的液体一样,带着看不清的黑暗瞬间吞没了他的全身,让他冷得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
但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周围已经大变样了。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丁零零——”
这是铃铛。
然后,则是一个弯腰驼背,嗓音很油滑的老人:“欢迎您,范德布姆先生,您的出现每次都是这么难以预测。”
他一边慢吞吞地走过来,一边往后抹着他那贴着头皮的油亮头发。
“博金。”维克多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哈利往周围看去。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小店。
一个带着潮湿木头味道的小店。
商店四周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头陈列柜,还有着一系列符合恐怖故事里巫师形象的东西。一个玻璃匣里的垫子上,有一只枯萎的人手、一叠血迹斑斑的纸牌、和一只只呆滞不动的眼球。墙壁上挂满了狰狞的面具——正是哈利读过的《德古拉》里的那种。
当哈利看过去的时候,一只枯萎的人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长长的、发灰的干瘪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让哈利的心猛地跳了两拍。
这里完全符合一个阴暗、可怕的巫师店铺的形象。
但有了维克多家那种古怪的风格在前,哈利对旁边的一切都还能接受。比起恐惧,他更好奇。
说实话,他要是不好奇,就不会任由维克多这个巫师把他带着跑来跑去了。
他这么安分地跟着他走,其中固然有维克多是大人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他忍不住想了解这些新鲜事物。
一个全是魔法的地方!
到现在,哈利对整个“魔法界”是什么状况还是迷糊的。他只知道他还在英国,这里也有伦敦,但还有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的魔法部和巫师村落。
但当他还在打量这个商店的时候,那边的维克多已经自然地走到了博金面前,随意地看了看周围的东西,然后不感兴趣地转过头说:
“博金,我是来卖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