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许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成了一抹苦涩的自嘲,嘴角轻轻勾起,在月光下更显得悲凉。
她真的太了解意泽了,挽留她,因为意家,因为利益,因为这个家族,不是因为感情。
也是,他们之间哪有感情。
她喜欢钱,她没有家,但她总是会特别期望真正的关爱。
那种从爱情变成亲情的爱,因为使命,因为责任,因为心之所向。
盛知许仰头,冰冷的红酒从她喉咙里滑下去,好像最后那点苦涩也一同进入了腹腔里,那双眼睛明亮又遥不可及,“意泽,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她喝完了那一杯红酒优雅地将酒杯放在阳台的茶几上,转身之际,那一袭白色的香云纱长裙轻轻摇曳,带走一阵风。
意泽看着盛知许的背影,他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与不甘,紧紧握住拳头,往前迈了一步。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包括,不再让柳烟出现在你面前。”
盛知许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卧室,另一只停下来了,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遮掩住了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哀伤,轻轻的回答道:“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东西,你没有得到过,你也没有给予过我。”
意泽抿着唇,他看到盛知许滚烫的眼泪噙在眼角,灼热的痛感刺激着他的内心,“感情慢慢培养就好。”
“培养了三年培养出什么了?”盛知许眼睛里微露嘲讽,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针,穿过空气刺痛中意泽的心。
意泽缓缓开口,“我会用心去——”
“可惜时间不等人。”盛知许轻轻叹息,那声音里既有释然也有遗憾。
她伸手轻轻按下了床头的开关。
房间瞬间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一片寂静,窗外偶然的风声也在此刻放大,好像能掀起狂风暴雨。
盛知许闭上眼睛,眼前是意泽和他领结婚证那天,他说,没有爱情只有利益。
可惜时间不等人,谁都知道,但谁都没有认真遵从这句话。
意泽静悄悄地躺在一旁。
一张宽敞的双人床上,两张被子各自为政,一粉一黄,如同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静静地铺展着。
他们背对着背,中间仿佛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流,难以逾越。
意泽辗转反侧一整夜,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眼睛酸困。
他耳边还是盛知许那句话。
可惜时间不等人。
张秘书在意泽的办公室整理文件,看意泽盯着两只熊猫眼,忍不住调侃,“意律,你怎么了?失恋了?”
“闭嘴。”意泽眼眸森然,厉声斥责。
失恋?真有失恋这么简单就好了。不是失恋,现在是快要离婚了。
张秘书撇了撇嘴,眼神中一副洞悉世事的狡黠,“看来我说中了。你给我讲讲,我帮你分析分析。”
“她铁了心要离婚,只不过是等待时机。”意泽眉心微蹙,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张秘书倒是一副轻松的表情,顺着意泽的话接了下去,“那就离呗!你不也对夫人没感情,离了正好,你们俩都自由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觉得意泽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在乎盛知许,只能失去以后再弥补。
不过,按照他对盛知许的了解,意泽追妻火葬场的成功几率特别微小。
有些人,哪怕就住在隔着几条街道的距离,也可以一辈子都不再见面,错过了,就是永远。
张秘书突然想起什么,又直起了身子,“哦对,你之前不是一直担心夫人对你的财产有什么想法,经过这么久,我觉得夫人只会拿到她应分到的财产,甚至,如果能和你离婚,她可以一毛钱都不要。”
意泽呢喃细语,眉心皱的更厉害了,“为了和我离婚。”
也许他早应该调查清楚,他早应该明白,盛知许想要的不是利益,不是钱。
若不是这几次奶奶遭遇危险,盛知许奋不顾身和张雪意廷对峙,他可能还会存疑。
“相爱的人在一起难,不相爱的人分开总容易吧!”张秘书挑眉,却拨动了意泽心中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