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离日军招待所很近,夏吉祥与金素贞很快来到招待所正门。
他俩正待进门,恰逢一位穿和服的老者从门里出来,招待所门口站满了宪兵,五六名日本佐官侍从左右,一辆由摩托车引导的轿车,徐徐停在门前。
夏吉祥赶忙与金素贞避让到一旁,眼见一个戴眼镜的日军少佐走到车旁,刚为老者打开车门,就突然停了下来,讶然看向夏吉祥,用日语喝道;
“喂,等一下!我见过你,你不是那个参与煤炭生意的满州买办么?和你一起共事的津川大尉,不是说你死了吗?”
夏吉祥一愣,心想这个日军少佐竟然认识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忙摇着头否认: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在市政厅供职,不清楚什么煤炭生意。”
说着他拉着金素贞就走,就要走进招待所大门。
“等等!你不能走,我命令你站住!卫兵们听令!”
戴眼镜的军官一声喝令,‘哗啦’一下,门口的宪兵齐齐端起步枪,对准了夏吉祥二人。
“怎么回事?社交场合如此喧哗,太不成体统了。”
穿和服的老者已经坐进车里,不满的咕哝了一声。
戴眼镜的军官连忙哈下腰,小声在老者耳边汇报起来。
老者倾听片刻,便摆手示意军官让开,他目光矍铄,很有威仪的望了望夏吉祥,又瞅了瞅他护在身后的金素贞,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呃,原来是满洲的业务买办,听着,年轻人,不管误会与否,我都希望你明智的选择合作,请来宪兵司令部一趟,我有些事情问你,呃~~你们先不要动那个女招待,只带他走。”
说完车窗玻璃便摇了上去,轿车在几辆摩托车的护卫下,即刻驶离了招待所。
紧接着几个日本兵上前一起动手,不由分说开始搜身,搜出夏吉祥的匕首和工作证件,交给了戴眼镜的军官。
戴眼镜的少佐翻看了一下证件,又掂了掂匕首,对着夏吉祥露出一丝嘲讽,很是意味深长。
但少佐什么也没说,只是招了招手,随后驶来一辆军用卡车,连推带搡将夏吉祥塞进了后车厢,他自己则坐进驾驶室里。
面对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夏吉祥始终面色平静,任由日本兵蛮横搜身,丝毫没作反抗,临行前他从车厢里探出头,对金素贞嘱咐了一番:
“素贞姐,不要担心,我去去就来,你等我回来。”
“吉良君,请多多保重······”
金素贞在门口深深鞠躬,情不自禁抽动肩膀,又哭了起来。
几辆军车架着机枪,首尾照应,一路疾驶而去。
车上的夏吉祥面色平静,心情煞是忐忑,押送的日本宪兵对他还算客气,没有捆绑手脚,只是给他戴上了手铐。
然而四个宪兵不苟言笑,手都摁在手枪套上,夏吉祥若试图逃跑,就会当场将他击毙。
汽车很快驶进同心路一号,这里是驻沪宪兵队与虹口警备队驻地,由日本陆军与驻沪海军陆战队共同组成,包括宪兵司令部、宪兵分队和宪兵派出所等机构。
宪兵队主要负责维护日占区的治安巡逻,镇压抗日活动。
汽车在前院停下后,夏吉祥被押解下来,站在原地等候,期间他不时听到后院传来枪声,枪声突兀,呆板空洞得让人心悸。
宪兵队抓捕了大批抗日嫌疑犯,为了腾出空间,整天都在枪毙犯人,可谓杀人如麻。
在院里他又经历了一次搜身,将随身财物及家门钥匙搜缴一空,然后宪兵押着他走进监狱,将他带入一间单人牢房,关上了铁门。
待在监号里,夏吉祥禁不住来回踱步,心焦气躁。
因为他太清楚日本人德行了,不要以为你曾给他们效力就能免死,有时候仅仅是为了防止泄密,或者怀疑你不够忠诚,特高科就随便找个借口,清理掉没用的走狗。
而他作为被特殊对待的中国人,只要进了日本宪兵司令部,就无所谓无辜者,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妥妥的十死无生。
“唉,冷静冷静!我要冷静思考···照今天这些军官的态度来看,那个日本老头来头不小,肯定是个实权人物。
既然老头没有抓素贞姐,也没有把我关在普通监号,和嫌疑犯们关在一起,就说明老头认为我还有价值,必然要提审我,利用我。
特么的!我今天就不该来,真特么利欲熏心,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