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吉祥尚在愣神,就听一个仇恨的声音喊道:
“歹徒想顽抗!听我口令,预备······”
夏吉祥下意识一蹲,刚要作出还击动作,就听巡捕队伍里有人喊:
“我是张督察!不要开枪!都是自己人!”
接着夏吉祥就见对面人群一分,张诚从后面大踏步走了过来,举着手喊:
“把枪都放下,他是市政厅调查科的,都是同行,开什么枪开枪!”
说话间张诚已经走到夏吉祥面前,低声说道:
“夏探长,你也太莽撞了,你打的人是戴不祥,人称戴老板,他不但是巡捕房的探长,还是是通字辈大佬,堂口开在大中饭店,势力很是不小。
他刚才就想弄死你,还想调机枪手打你,幸亏装甲车还没过来,这事不能善了,现在你只有跟我回总捕房一趟了。”
夏吉祥看到张诚后,安心了不少,因为他觉得张诚欠他人情,不会害他,于是将双手伸出来说:
“张督察,兄弟不会让你难做,我跟你回捕房,给我戴上吧。”
“不必,你跟我回去就行了,不用搜身也不用缴枪。”
张诚自信的笑了笑,侧身邀请道:“在巡捕房地面上,这点面子咱还有,请吧,夏探长,坐我的车走,到我办公室里喝杯茶,毛处长还要见你呢!”
“张督察客气了,给你添麻烦了。”
在几十个巡捕围绕,众目睽睽之下,夏吉祥从容的跟着张诚上了警车,扬长而去。
脸肿的像猪头的戴巡长举着手枪,呆在了原地,身边一个心腹问道: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猖狂,原来他认识毛督察长,戴老板,咱们这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呢?”
“啪!”
“冲你只猪头!”
戴不祥抬手给手下一个耳光,忿忿喊道:“收队!我倒要看看,他姓张的,敢不给我个交代!”
-------------------------------------
四马路,巡捕房总部。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夏吉祥拥着毛毯,在单独监室里醒来,尚且一阵阵的发呆。
“夏探长,吃早点啦。”
身边就有巡捕招呼,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这是从外面街上买的早餐。
因为有张诚关照,他在这里很受华人巡捕优待。
昨晚张诚将车开回巡捕房,因为太晚,所有官员都已下班,只能委屈夏吉祥在单人监室过一夜。
而对夏吉祥来说,在牢房里渡过这一晚,反而让他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昨夜各种杀戮的场景,噩梦一般不断在他眼前浮现;
而接二连三的变故,就如汹涌的潮水,冲击他封闭的内心世界。
严重的记忆缺失,就像一个巨大黑洞,无情地吞噬他的理智和认知,让他的思维逻辑只能随机应变,超速运转,从而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尤其昨晚张良鹏对他那毫不掩饰的那种人格上的蔑视,犹如一把尖锐的刺刀,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夏吉祥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自己所坚持的、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变得混乱不堪,时而是一个勇猛无畏的战士,敢于直面任何对手,时而又像一个懦夫,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他在这种混乱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在这一夜,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画面和思绪,一会儿是曾经的强悍与自信,一会儿又是如今的迷茫与苦恼。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找到自己的定位和价值,却总是徒劳无功。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头巨人,一直想挣脱这种困境,重新找回记忆中那个自信强大的自己;
另一方面他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无法动弹,无法决策。
在这种迷茫与痛苦的交织中,最后自己只能向无底的深渊沉沦下去,彻底蜕变成一头恶魔。
最后夏吉祥望着眼前放凉的早餐,自嘲的一笑,自言自语说:
“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