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夏吉祥粘了一脸浓密胡须,把肤色染黑,化妆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赴约来到四马路教会街的都城饭店。
位于福州路和江西路交界处的都城饭店,楼高十层,外观非常巍峨,乃犹太人沙逊建造。
因为饭店里驻有多家外国机构,当时称之为外国商人公馆,很少受到租界巡捕搜查,于是成了很多进步人士的避难所。
薛老师作为抵抗组织成员,住在这确实很安全,只是住宿费用不便宜。
夏吉祥来到酒店大堂,在前台说出薛老师的名字薛英辉,言称自己姓夏,应约前来拜访。
服务生查了客人登记簿,查到薛老师的房间号,打电话询问得到允许后,才将薛英辉的房间号,告诉给了夏吉祥。
夏吉祥坐电梯上楼,五分钟后,敲响了客房门。
房门很快开启,薛英辉穿了一身长衫现身,见门前站着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先是一愣,很快认出夏吉祥,抱拳笑道:
“夏科长,和元兄,真是山水有相逢,我们又见面了,里面请!”
“薛老师,真是幸会啊。”
夏吉祥感慨一声,走进了客房,立马看到屋里还有一个年轻女人。
“夏哥!你化妆术好厉害,差点认不出你了。”
打招呼的女子穿着棉布旗袍,梳着短发,她快步迎上来,一脸的活泼兴奋,不是栾洛莹又是哪个。
夏吉祥看见她就头痛,如同见了活宝,不由捂着额头问道:
“哎呀呀,死丫头,怎么是你?你怎么和薛老师在一起,难道你俩已经做了夫妻······”
薛英辉连忙解释:“哎,你别误会,因为经费有限,我们以夫妻名义入住的酒店,夜里小莹睡床上,我睡在地毯上。
洛莹同志对尚海的情况很熟悉,这次他特意陪我来做联络员,宫先生不幸遇难的消息,还是她出去找人打听到的。”
夏吉祥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栾洛莹,他只望着薛英辉问:
“宫先生亡故,他建立的商路贸易由你接手么?”
“是~~也不是,”薛英辉回答:“其实整个走私生意有专门组织负责,我只是负责与你接头的人。”
“可有信物?”
“有的。”
薛英辉从口袋里掏出半张美钞,交给了夏吉祥。
这时被冷落的栾洛莹见待着不是事儿,便讪讪的拿起暖壶,往茶杯里倒水。
夏吉祥取出另半张钞票,默默对在一起,确认严丝合缝,方才点头说:
“很好,薛老师,我以后就找你联络,你就住在这都城吗?”
“不,这里我哪住得起,住一天够我们游击队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薛英辉苦笑说:“我们经费很困难,这次我只负责和你接头,以后联络由栾洛莹同志负责。
小莹她以后常驻尚海,还得麻烦你给她找个安全住处,尽快安顿下来。”
“什么?”
夏吉祥立即变了脸色:“薛老师,你开什么玩笑,居然安排这丫头负责联络!我看咱们这生意不做也罢,回见了您呐!”
“夏先生留步!留步!有话好说,你听我解释一下嘛。”
夏吉祥转身就走,薛英辉连忙拉住他,急声说:
“事出意外,小莹当联络员只是权宜之计,我们没想到宫远航同志会遇难,新的联络人很快就到,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夏吉祥面色阴沉,不为所动:“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不要再联系了,你们行动草率,毫无专业素养,再合作下去,我会被你们害死的。”
薛英辉激动的说:夏先生,宫远航同志建立的这条交通线,对我们抗日队伍极为重要!
你也到过震泽镇,看到我们的游击队都是什么样子,遭受何等惨烈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