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袁雪岩夫妇一直在虹口津川家居住。
袁雪岩出行非常谨慎,每次去岩井公馆均由夏吉祥骑车接送,两人同进同出,吃住都在一起。
由于兴亚建国论的恶劣影响,使得军统戴笠将袁雪岩列为头号汉奸,成为锄奸团优先选择的刺杀目标。
所以不到半个月功夫,针对二人的袭击接踵而至,接连发生了两起。
第一次袭击发生宝山路上,当时两名军统特工装扮成水果商贩,推着一辆装载水果的推车横旦在路边。
他俩怀中暗藏短枪,远远望见夏吉祥二人骑着摩托驶来,便挥手想拦停摩托车,伺机掏枪行刺。
然而夏吉祥早有防备,他上车前就将驳壳枪斜跨在胸前,方便随时射击,
行驶途中他见有人拦路,不等摩托驶近便举枪射击,连发四枪击毙两人,
夏吉祥根本不给对方拔枪机会,也根本不考虑是否伤及无辜,因为这年头百姓命如草芥,误杀了只能自认倒霉。
第二次伏击发生在十字路口,四名军统特工事先准备了两辆黄包车,
待到夏吉祥的摩托车在路口减速时,两名化妆成车夫的特工倒推着两辆黄包车冲出来,试图一前一后堵住摩托车,由坐在车上的两名特工前后夹击,乱枪打死汉奸卖国贼。
只是计划虽好,夏吉祥下手更狠,他见黄包车迎面冲来,竟然加大油门,摩托车咆哮着横冲直撞,接连撞翻两辆黄包车!
车上二人被撞飞出去,尚未落地就遭到枪击,身受数弹倒地身亡。
两名黄包车夫也被撞倒在地,其中一人妄图抵抗,枪没掏出来面门前胸就连中两枪,一声未吭当场咽气。
另一名特工爬起来就跑,转眼跑出十多米远,夏吉祥换了一个弹匣,不慌不忙举枪瞄准他的背影。
这时他身后的袁雪岩感叹了一句:“和元,放他走吧,都是中国人,何必赶尽杀绝呢?”
夏吉祥不为所动,呯呯两枪击毙了逃跑的军统特工,方才漠然答道: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放过一个活口,就会多一个认识你的杀手,他们只会认为你软弱可欺,
在下一次行动中心存侥幸,认为即使行动失败,你也不会痛下杀手,今后你就要面对更多杀手,无穷无尽的追杀。”
袁雪岩没有反驳,只是颇为好奇的问:“和元,我感觉你对军统局的人杀心好重,从来不留活口,不留余地,难道以前有什么仇怨吗?”
夏吉祥冷冷的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作为同胞,我们必须互相信任,彼此生死相依!”
袁雪岩诚挚的回答:“这关系到咱们以后能否长远合作,你也看到了,岩井总领事很器重我,我的职权会越来越高,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支持,更多的帮助和庇护。”
“好吧,袁先生,我知道你和宫远航先生其实是一样的人,不会出卖我,我想我们可以坦诚相待。”
夏吉祥面色冷漠,一边对倒在地上的人补枪,一边回答说:“我失忆过一段时间,现在模糊有些记忆了;
我记起我的父亲不过是个贫苦工人,整天为一家人的生计奔波,却在民国十六年的春天,死在刮民党的机枪下,当时这支挂着青天·白日旗的军队,以清党为命抓捕了上千个工人,没有审讯甄别,就统统押到郊外行刑。
那一排排的枪声响起,不知有多少冤魂枉死,妇孺的哭声响彻四野,我娘和小妹也在那一年贫病交加,活活饿死······”
夏吉祥说着在一具尸体脑后补了一枪,恨恨骂道:“这些年来,我无数次面对特务追杀,开枪若有一丝犹豫,早就饮弹身亡。
这些统计局的老牌特务哪个无辜,哪个没参与清党,屠杀民众?
这些刮民党官员哪个不是血债累累,那些镇压工人的青帮流氓哪个不该千刀万剐?
日本人没来之前,他们刮民党屠杀的无辜民众何止百万,要说灭绝人性,敲骨吸髓的压榨百姓,莫不以民国官僚为最!
自华夏有史以来,掘黄河淹灭本国千万人民,又有哪个暴君能干出来?
偏偏刮民党元首不以为耻,反以为功,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崇洋媚·外,率百万军队不战而投敌,难道不是刮民党一众党魁?
这样的军队不被消灭才怪,这样的民国亡了也罢!”
袁雪岩听他语声愤懑,充满刻骨的仇恨,便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