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了,大气不敢出。秋雨是张飞雁的贴身丫鬟,尚被如此苛责,可见张飞雁是真的对自己父亲恨之入骨。
眼见着来福找来了铁锤,秋雨急出一脑门的汗,她环顾四周,遥遥发现月洞门走来一小厮,她立刻冲那小厮打手势,示意他去找老爷。
但那小厮只看她一眼,便像瞎子似地自顾自朝这边走来。
他低着头,出声:“小姐,这看门的鬼鬼祟祟,没准就是他偷拿的玉佩,想虚张声势,声东击西。”
“你血口喷人!”被束缚的那看门小厮见过不少后宅里的阴私,他对眼前小厮的诬陷充满不安。
果不其然,那人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你叫王二,你哥哥王大是别人安插在张府的奸细,你在张府偷鸡摸狗也不足为奇。”
“胡说,我哥哥王大为张府看门多年,忠心耿耿,怎会是奸细?”
张飞雁挥手,提着大铁锤的来福就站到了她身后,她笑道:“我来的时候确实看见王大被吊在张永的院子里,好不可怜,原来是这么回事。”
十二岁的小姐,脸上表情骤然阴狠,指着那新来的小厮:“你,给我搜王二的身。”
“是。”只见那小厮双手在王二身上摸索,不多时就从他的腹部抽出一块玉,那玉未经任何雕琢,有的地方被人盘得圆润,有的地方则粗粝硌手。
呈上前时,带着一股桂花香。
张飞雁经过小厮,走向王二。
王二六神无主,一个劲地喊冤。
张飞雁拧眉,摆摆手道:“和王大吊在一起,也算全了他们的兄弟情。”
小人儿抬眸仰视面前恭顺的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叫荀尧。”
“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娴静时如娇花照水,我见犹怜……从今天起,你就叫娇花吧。”
——
李蔷薇和陈欣然美滋滋吃过饭,将剩下的菜食用食盒打包,开始为全家人以后的生活做谋划。
她们先去了当铺,将车上值钱但却用不上的好物件典当了,合计还剩三十三两银子。
等到了典当绸缎时,陈欣然和李蔷薇也有点舍不得。就算现在穿不上,也不代表以后没有需要行头的时候。
李蔷薇想的是,等她女儿出嫁了,她和陈老汉也要用绫罗绸缎打扮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断不能叫旁人看扁了陈欣然的娘家!
而陈欣然想的就很简单了,这么光滑的布料,裁几套里衣,晚上穿着睡觉,睡眠质量肯定直线上升!
因此母女二人心照不宣地停止了典当。
在鸣玉的带领下,陈欣然一口气买了七床大冬被,又马不停蹄地去粮店买了好几斤糙米粗面,又买了几斤油和几斤盐,买到的多是猪油和鸡油之类的动物油脂,价格不菲,一眨眼就叫她花掉了十两银子!
李蔷薇全程呲牙咧嘴,家里哪需要用得上这么好的被子?
她是见过银子的人,但今天花的钱快比她前半辈子花的钱都多了。
倒是陈欣然,一心想着给家里置办东西,改善生活条件来撑过饥年的冬天,一掷千金时毫不心疼,仿佛回到了上辈子逛街的时光。
路过卖黄豆的摊子,陈欣然想着家里孩子们正是长个的时候,黄豆营养,买点再合适不过。
“老板,你这黄豆怎么卖?”
“这两袋,卖十两银子。”
那老板是个四十岁的妇女,急忙捧起一把黄豆,似是想递给陈欣然看,陈欣然还没来得及把脸凑过去,就被身后人一把抓开。
原来是李蔷薇的手,她凑到陈欣然耳边道:“欣然,这要是在平常年份,你买完一个摊子都花不了一两银子。时节不好,钱该花在刀刃上,咱们已经买了米面,何苦再买这不经吃的东西?”
李蔷薇的顾虑不错,黄豆这时候显然不如米面好卖,来来往往的人,也没有在摊前停下的意思。
妇人却还是手捧着黄豆,戚戚然望向陈欣然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