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

第8章 细作(1/2)

好在,他没有问这样的话。

他是个体面的人,他大抵也并不关心她有没有慰过军,他问的是,“见过你的魏人,多么?”

阿磐深深地埋下头去,低低地回话,“只有一位贵人,一位将军。”

那将军姓关,曾选中她进帐侍奉。

也许还有旁人,比方说第三日将她带走慰军的,但那个魏人大约已经死了。

那人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什么贵人?”

阿磐老老实实的,“不认得,因蒙着眼睛,不曾见过贵人的模样。”

“旁人叫他什么?”

“都叫他主君。”

那人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沉吟了一句,“主君。”

是了,主君,这样的称谓,中山国也曾有过吗?

阿磐不知道。

适才还疾驰的马车,也未曾留意什么时候就缓了下来。

没有扬鞭打马的声音,车轮子在雪地里轻声地走,赶车的人和持弓的人好似在细听车里的问话。

那人又问,“那将军是谁?”

阿磐道,“只知道姓关,脾气很坏,旁的也不知道。”

那人的眸光几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阿磐便问,“主人认得那位贵人吗?”

还没有等来那人答上一句什么,赶车的人附在车门禀起了话,“主人,就要过宛城了。”

哦,过了宛城,也就到中山故地了。

从前被人驱赶着俘了过来,如今乘着马车,正大光明地回来了。

不不不,不算光明正大。

因了这一路走得心惊肉跳,经过了无数的关卡。

你瞧这魏地的边关,每每于山谷沟堑险要之处设有关卡,更不必说城门、关隘和桥梁。

因了几国交战,形势严峻,为防细作混入,但凡能走人的地方,均有巡卒候骑仔细查缉来往行人,盘查通关文牒。

凡行迹可疑者,不听辩白,不问缘由,悉数抓捕。

阿磐便亲眼见着没有文牒的人被守城的巡卒当场缉拿。

或被拦在关卡之外,或因拒捕被当场斩杀。

因而每经一道关卡,便似过了一回鬼门关。

只心惊胆战地蜷在车舆一角,一动不动,不敢出声。

若被魏人发现她是逃跑的营妓,必要抓捕归案,抑或送回魏营,抑或就地斩杀。

那人掀起眼帘,朝她抬起了手臂,话声平和温软,谦和有度,“过来侍奉,不必害怕。”

阿磐知道这车上三人有通天的本事,也笃定他们必能将她完好地带回中山故地。

虽不清楚这凭信从何而来,但他们的主人只阖眸安稳地端坐车中,就让人无端地踏实下来。

阿磐忙挪到那人身边,搀着他的手臂,轻声问道,“阿磐会不会拖累主人。”

那人难得地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有她看得懂的悲戚神色。

都是中山遗民,因而她能看懂。

好在赶车的人有通关文牒,也能说一口地道的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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