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一座白墙灰瓦的阁楼里,数名面色威严的男子坐在书房,于一张纹理清晰,触感温润的梨花木圆桌上讨论。
一道来自青州,突如其来的调令打断了曹郯的计划。
青州都督苟晞责令般阳县动员三千精兵到州府听候发落。
现在,曹郯正在和自己的班底们商量应对方法。
“县令,绝不能这样做!”,王猛忽地一拍桌子,脸上充斥着愤怒,如同一只炸毛的雄狮,表情仿佛要择人而噬。
“是啊!”张宾也同样表达了对这莫名其妙一纸调令的反对。
“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可不给出个好理由给上面,置之不理!恐怕会让苟晞认为我们已经背叛他,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曹郯压手平复在座的心情后,继续说道:“事情到这一步就很严重了!如今苟晞在青州威势甚广,深得民心,只靠我们恐怕独木难支!”
“如果我们要割据一方,也至少得撑过今年!”
过了今年,晋王朝的局势就会如同过山车一般,急转直下。
瞬息之间,局势变转之快,让人应接不暇!
曹嶷摸了摸下巴的美长髯,慎重地说道:“苟晞此人生性多疑,对待下属严厉苛刻,于百姓更是秋毫不犯,还是一位擅长统兵打仗的常胜将军。
这么一个无懈可击的人,想要反叛对抗他,难如登天!”
曹嶷在苟晞都督青州的时候,就已经是永乐郡的鹰扬将军了,相处如此多年,多多少少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气。
王猛冷静下来,仔细思索片刻,“曹老将军说的对,如今敌众我寡,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在我们这边,贸然反抗与自寻死路无异。”
书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低沉,似乎事情到了这一步乃是死路,苟晞用的乃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我打算依据般阳险峻的地势,割据青州一方,不知如何。”曹郯咬牙说道。
他思来虑去,只能出此下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只要撑过今年就皆大欢喜!!
毕竟,如果真傻乎乎地听苟晞的话,将手中的三千精兵送去青州,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张宾清瘦的脸上出现沉思,仍旧是一身灰色宽袍,颇有仙风道骨的韵味,仿佛要白日升仙。
“直接举兵叛乱反抗肯定不行!”张宾声音苍劲浑厚,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派出一些农丁,组建成五百杂牌军赶赴青州。”
“到时与都督说道:般阳发生水灾,粮食歉收,山匪流民四起,我们需要平叛抽不出那么多人手。
我不相信青州会真的有时间精力派人过来巡视般阳,这样至少名义上,我们服从了州府的命令。”
王猛眼睛一亮,扶手赞道:“这个主意不错!”
曹郯听后,面色有些沉疑,说道:“这些赶赴青州的军队恐怕会被拉上前线充当炮灰,有去无回,这会不会对他们有些残忍?”
虽然,穿越至今已过去近六年,可现代文明社会在曹郯身上雕刻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
相反,由于光脑的缘故,曹郯还能经常在网上冲浪。
曹郯就像肉夹馍里的那块香喷喷的熟肉,现代社会和现实就像两块馕饼将他包裹。
即使曹郯和两边都有接触可却难以融入,有着极大的割裂感!
现代社会虽然离曹郯远到不知多少万里,不知道需要跨越多少时空。
但他的心和现代社会仿佛就隔着一块薄膜!
现实哪怕在曹郯眼前,触手可及,但思维方式的差异,时常让他代入不进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
两者之间有着宛如天壑般的差距!
张宾听到曹郯的话后,眼中有些担忧,劝说道:“县令,要以大局为重啊!
这些农兵虽然面临命悬一线的境地,可他们的牺牲可以给般阳换来极大的生存空间!”
“是啊!”
其他人见曹郯又变得于心不忍,充满妇人之仁,于是纷纷劝说。
正所谓,慈不掌兵,这个就连曹霖都知道的道理,曹郯没有理由不知道。
但他心中的那道坎在某些时候还是会自然冒出,难以跨越。
“行,就如你们所说。”
曹郯强行收起心中的慈悲,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
他强行硬起心肠,“选择选一名军官率领五百农兵前去青州,至于农兵采取十户抽一的方式选出来。”
“和他们说,如果能活着回来,最差也能职升一级!”
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所有人的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对于在如今青州威势正盛的都督苟晞,能选择避让还是尽可能避让。
苟晞可是被世人比于韩信和白起的男人,没两把刷子是坐不稳这个名头的!
将身上的重担卸下来后,现在的般阳、莱芜能够轻装上阵了!
两地开始集结军队向泰山郡和东莞郡出兵。
由于曹郯提前命令般阳事冶铁的卫尉改良耕犁,并出动军队士卒抢种的原因。
般阳、莱芜二地的春耕时间比往年缩短了一半有多,也就是说除开两地,其他地方都还在忙着耕耘和播种!
正因如此,刘渊才会派出匈奴军队侵袭晋王朝。
这一次曹郯选择了兵分两路,般阳出动一个团东征东莞郡盖县,建立起以后南下东莞郡的桥头堡。
盖县——这是一座临沂水而建的县城,地处水上交通要处,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莱芜出动四千精锐之师加上般阳的一个团,西征泰山郡。
曹郯准备先克赢县、牟县,战事顺利的话,再下新泰和博县。
最后对泰山郡形成合围之势!
非曹郯不想直接夺取郡城,而是泰山郡:城墙高大巍峨,深壁固垒如同不动巨岳,让敌人望而兴叹。
般阳起迹晚,底蕴不够,面对这样的郡府显得势单力薄,曹郯为了避免士卒的伤亡,在众人的商议下,对其选择围而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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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10年,3月14日。
“父亲,般阳就交给你了!”
般阳厚重的城门下,一位身着坚甲,肩披白袍,一脸坚毅沉稳的青年向亲人告别。
同时,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军队宛如蛟龙出渊般,缓缓从东门出来。
所有人的气势都凝练在一起,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行进间士兵们的面容严肃,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皓明,在外领兵打仗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多听取孟孙先生的建议。”
“郯哥,你一定要安全地回来啊!”,朱玉珍和张婷仪二女漂亮妩媚的脸蛋上写满担心,眼眸深处尽是忧虑。
曹嶷刚把话说完,软糯和清脆悦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传到曹郯耳中。
曹郯脸带淡然微笑,说道:“放心吧,父亲、珍儿、仪儿!
我已经是一军之帅,自然会重视自己的安危,尽可能不会冲锋陷阵,而是在安全的后方。”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