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初羽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双手,再向下看,双腿也依旧健在,掀开干净整洁的衣服,看到的不再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而是光洁如玉的胴体,她哭了,两行泪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先前的种种就好像一场噩梦般一去不返。
“嘿嘿嘿。”
看到她的泪水,阮步孤露出极为变态的笑容,这笑声成功把劫后余生的阮初羽再一次拉入深渊。
她惊恐的向后爬,可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从阮步孤这遁空境强者的手底下逃脱,很快就被他给抓了回来。
“别跑呀,接下来会很轻松的,只希望你不要沉溺于其中才好。”
阮初羽没法开口反驳,在彻头彻尾的压制下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
随后阮步孤撕开空间,一张硕大的床铺映入眼帘,雪白的纱帐将内景掩盖,看起来洁白的好似梦境,阮初羽被十分粗暴的摔在床上,然后他就合上空间裂隙离开。
那轻飘飘的白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缠了上来,她想蹬开,发现做不到,又伸手试图解开缠绕住自己双腿的白纱,却惊觉双手已经被床褥禁锢。
这时她感到双腿上有一股清凉感,好像浸泡在水中的感觉,同时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像花没花香,像雾没雾清,难以言喻。
清香把她的眼睛缓缓合起,随着胸口有规律的起伏,阮初羽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骑着白驹在空中飞翔,身后有一个看不清轮廓的男子抱着剑跟着,无论她跑多快,那名男子始终和她保持相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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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初羽对此来了兴趣,翻身下马,想凑近点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可男子就像幽灵一般,她进则退,她退则进,一直和她保持距离。
“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光明正大的跟踪我。”
男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阮初羽正疑惑,忽然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马背上,一阵阵的颠簸让她的身体险些无法站稳,急忙回头,看到那匹白马依旧在云端等候,它一张嘴把一朵云给吸入嘴里,然后津津有味的咀嚼。
再回头那男子已经远去,留下一道愈来愈模糊的剪影,像是一幅陈旧的画作,她想追过去,脚步却被钉死无法迈出。
阮初羽的身体感觉到越来越明显的颠簸,明明她根本不在马背上,这不合理,是谁在干涉她所在的空间?
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最后连整个世界也开始摇晃起来,一片片的云朵如同陨石般落下,将地面上的城池完全摧毁,那匹白马也摔死在一座山头,流出的血化成滔天的血浪席卷天下,将所有生灵尽数消灭。
颠簸感可不会因此而结束,反倒是越来越强烈,最后把整个空间撕开,露出无数白色刺眼的光芒,阮初羽闭上眼也无法阻挡,被白光完全吞没。
躺在床上的阮初羽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彻底不受控制,同时又好像有无数双手在抚摸自己的腿一样,那种罪恶的舒适感让她难以抵挡,空气中又多了一种别样的气息。
等阮初羽平复下来后,她尝试挪动一下自己的下半身,却因为被整个被褥死死缠绕而动弹不得,她转而尝试移动一下自己的双手,发现可以动,但范围极其有限。
虽然范围不大,但聊胜于无,阮初羽将手缩回一点点,却看到了被褥上那一根根细长的针,准确来讲应该不是针,而是绒毛,可它们闪烁着金属光泽,以至于阮初羽一眼就认定为是针而不是绒。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针缓缓扎进她身体,然后眼皮再一次变得极为沉重,最后在一脸惊恐中沉入梦境。
这一次的梦境和刚刚的不一样。
在这个梦里,阮初羽成功突破至驭风境,与夕羌母女相认,姗姗来迟的阮步孤也向她袒露了自己为何克扣她修炼资源的原因,正是因为她体内的敕三分陷阵阻断的资源的利用,所以为了节约才选择这么做,而阮初羽也接受并原谅了他。
随后就是法则境的夕羌强势带队,将阮家所丢失的地盘从妖族那边抢了回来,夕露叶对阮初羽十分赏识,收她做关门弟子,如果未来哪一天夕露叶寿终正寝,那么她将可以融合夕露叶的杀戮法则。
可阮初羽并没有用到夕露叶的杀戮法则,在她寿元达到二十万年时成功领悟了自己的法则,皇朝一举成为云级势力,至此全家均为法则境,阮若清和阮若归听闻立刻出关为她庆祝,垂垂老矣的克骆舒满心欣慰,在为她祝贺之后的第二日化道,阮初羽遵从她的遗愿,把她埋在了西荒的一座边陲小镇,那是她的家乡。
同年夕青颜陨落,因为强行渡法则劫而身死,林挽幽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他,阮初羽闻言赶到了他的葬礼现场为他哀悼。
三万年后她被“我们”的掌控者赏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二把手。
又一万年过后,夕羌渡穹宇劫失败,因为积累不足而重伤濒死,在皇朝的全力挽救下推延千年后最终死亡,在夕羌陨落的同年,阮步孤强行渡劫,落得同一下场。
所有人都认为他太冲动,只有阮初羽明白自己父亲是舍不得母亲一个人离开,所以选择了陪同。
又一万年过后,阮若清选择突破法则境,结果渡心劫时突发异常身死,夕古阴说她执念太重,过不了自己内心那关。
阮初羽为她举办了葬礼,来参加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还是因为阮初羽的名号才赏脸参与,葬礼上阮若归哭的稀里哗啦,看着他阮初羽又想起当初他为了向自己讨要一点灵石时的模样,但回忆太过久远,她已经无法回忆起其中的细节,这年她二十六万岁。
一万年后阮若归选择渡劫,因为他寿元将尽,他渡劫时阮初羽特意出关为他护道,可正值壮年的阮若清尚不能成功,更何况是他这个血气干枯的老人,阮若归在心劫中沉沦,生机消散于天地。
转眼又是十万年,夕露叶、夕古阴也因为穹宇劫双双而陨落,皇朝的整体实力一下子跌入谷底,不得已将实控地盘缩减至原先的一半。
又是三十万年过去,阮初羽成功渡过穹宇境天劫,皇朝借此一举成为天级势力,阮初羽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此前割出去的土地此刻又被送了回来,不仅如此还多了不少面积,皇朝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
阮初羽没有选择将手伸进中州,她生在哪儿就在哪儿,不知道为什么要留恋旧址,但她选择盲从。
不久后妖族再次发起战乱,阮初羽雷霆出手,从中发现了迫使她加入天黎书院的真凶,阮初羽将它们斩首后悬尸皇宫,警告里里外外那些不安分的人,皇朝的国土面积再一次扩张,达到顶峰。
就在她闭关时,三位容颜苍老的老者前来以死谢罪,他们是当初害夕羌自爆法则逃命的凶手,看着他们所剩无几的生机,阮初羽罕见的放了他们一马,可他们执意要求阮初羽杀了他们,否则寝食难安,到最后还是阮初羽立下心誓,发誓绝对不会残害他们宗门家族,发完誓过后阮初羽让他们滚出去,真就是冲皇宫一路滚到边境,三人没有任何怨言,纷纷磕头谢恩,此时她七十万岁。
又一百万年过后,阮初羽也到了就木之年,她的修为定格在穹宇境巅峰,至死也未能窥见至强者的风景,早已失去了突破的勇气,宁愿把自己完整的尸骨留下造福后人也不愿去搏那所谓的一线生机。
她屏退了左右众人,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皇位上,这个偌大的皇朝即将要失去一位震古烁今的女皇,眼下的冷清是为她这瑰丽的一生献上最后的诀别,唯一可惜的是她没有留下子嗣。
就在她即将化道时,一个男子抱着剑从门口大步走来,停在一个令她恍惚的距离。
“你……我…你是谁?我……好像认识你。”
男子没有开口,静静的打量着她。
看到这男子,阮初羽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悲戚之情,明明经历过那么多生离死别,她的心境应该早已如死水般沉静,翻不起任何涟漪了才是,可为什么?
男子看了她几眼过后就转身离开,望着他那剪影一般的背影,阮初羽想起了什么,伸手催动法则想要将他留下,可法则穿过他的身体飞出,他一步不停。
“不……不…要!等…等…等一下……我…我、还…还……没…能……”
阮初羽重重的从皇位上跌落,所剩无几的生机彻底消散。
第二日,夕氏皇朝举国悲恸,一代女皇阮初羽寿终正寝,而阮初羽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阮步孤踏破空间而来,看着骷髅一般的阮初羽,他嘴角上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点燃了鲜红的床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响起,但很快就随着白烟烟消云散。
阮步孤拽着阮初羽花白的头发,把死鱼般的阮初羽带拽离这方空间。
很快到了下一个地点,是一处看不到任何光芒的山洞,阮步孤把她丢进去后径直离开,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
阮初羽在地面滑行,那层松垮粗糙的皮肤被划破,白骨顶破皮肤缺口伸了出来,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她就这么倒在地上,没有站起,一日、两日、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