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乞丐见怀驰只扔一枚铜板,满脸嫌弃地挪开那只豁口的瓷碗,叮咚一声铜板擦过碗沿,打着转儿滚在地上。
乞丐大声嘀咕道:“没钱施舍什么?”
怀驰瞧见那碗,零零碎碎的银两中掺杂着几枚为数不多的铜板。
确实是他小气了。
怀驰走前将那枚铜板拾起,笑眯眯地揣进衣袖里后,冲那乞丐说,“没钱就不能施舍啦?真没道理,这种事情老子乐意不就行了。”
丁宴溪看着怀驰转身离开。
在一阵喧闹声中,那枚揣进衣袖的铜板如刺破黑夜的一把剑,速度惊人地飞驰而去,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响砸进了那瓷碗中。
丁宴溪回头看了一眼,那枚铜板混在银两中,反射出一点点微弱的光。
怀驰便是这般随心所欲的人,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
丁宴溪时常搞不懂怀驰的脑回路。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怀驰,才会为了他这般因怨气而生的孤魂野鬼,耗心耗力地查清冤案,替他报仇雪恨。
丁宴溪出神地盯着怀驰的背影,不看这人身上粗陋的衣物,那挺拔的背脊和每一根随风晃动的发丝,似乎都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丁宴溪摸着胸口处的银两,竟不知该不该给出去。
若是怀驰想的话,得来这样的银子对怀驰来说不算难事。
人流摆动间,有几个运着轻功的侠客毫无顾忌地当街追赶。
怀驰眼疾手快地扯住旁边险些被撞倒在地的孩童,目光投向那几名侠客时,他只来得及捕捉几道一晃而过的黑影。
大概又是些血腥暴力的恩怨。
怀驰无意追上去看热闹,他对上孩童天真无邪的感激目光时,一颗心变得柔软又快活。
“大哥哥,谢谢你。我…我的糖葫芦给你吃。”
“大哥哥不吃糖葫芦,你自个留着吃。”
怀驰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转身离开。
丁宴溪分明从怀驰眼中瞧出几分渴望,他盯着孩童手中圆圆滚滚的糖葫芦,过了很久才把目光收回。
怀驰脚程快,半个时辰后便到了溪河边,远远望去,发觉茅草屋门口多了一个熟悉的人。
得,讨债的来了。
“怀驰,这都七天了,你欠我的一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怀驰张开手掌,把两枚铜板往乔随面前递,“喏,今天只挣了两枚铜板,不嫌弃的话拿走拿走。”
“你耍我玩呢?就凭你的本事挣不到一两银子?”
乔随嘴上嫌弃,却把手伸去将那两枚铜板抓进自个手里,“明晚我便要离开此地,在此之前你最好将账还清,不然可别怪我向你师父讨债了。”
“嘿你这人!”
怀驰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走前掰开他的手掌,将铜板抢了回去,“我师父都将我逐出师门了,你还找他讨债。你这脸皮得多厚啊。”
“脸皮厚的人说别人脸皮厚?”
乔随扣住他的手腕,欲要抢回来。
怀驰反手挣脱,谁知乔随运转内力拍来一掌,他旋身躲过,头上束发的布条被气流震开。
布条顺着风飞出去,越来越远。
丁宴溪飘过去抓进了手里。
他刚飘回去,发现面前这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丁宴溪盯着怀驰脸颊上的擦伤,心中的愤怒险些压制不住。
亲眼目睹怀驰的嘴角渗出鲜血后,丁宴溪的意识渐渐无法掌控。
他的神色越来越冷,苍白的脸登时涨得青紫,双眼暴突,冒着阴冷又残忍的血光。
一只青紫狰狞、肿胀骇人的手,缓缓伸向乔随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