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了两天路后,怀驰总算抵达一个城镇,他好几日未沐浴净身,寻思着找个地方落脚。
客栈太贵住不起。
怀驰数着为数不多的铜板找了个农户家借住,和丁宴溪商量过后,准备明日找个地方打打零工,继续挣路上的盘缠。
月色渐浓。
丁宴溪守在柴房门口看月亮,一门之隔的怀驰正在里头净身。
怀驰并不忌讳在他面前沐浴更衣,这人所表现出的坦荡荡和赤忱总叫丁宴溪难以招架。
丁宴溪数着星星,想着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心境是前所未有的闲适平和。
敲木鱼诵经确实是一种很好的缓解方式,丁宴溪每每生起不该有的杂念时,通过这种方式来警醒自己要超脱,少杂念。
但凡控制不住,他便会想伤人了。
只不过做这种事情,丁宴溪心中时常觉得怪异。他问了好几次808,这样会不会直接把自个给超度了。
毕竟僧人们似乎就是这般给鬼超度的。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零碎的脚步声,丁宴溪回了神,见怀驰已推门而出。
“走,该睡觉了。”
听到声音的丁宴溪跟在怀驰后边。
借住的屋子很简陋,空间不大,只摆放了一张破床。
怀驰赶路赶得有些疲倦,今日看起来兴致不高,并没有要和丁宴溪临睡前谈论风生的意思。
不到一刻钟,怀驰便昏睡了过去。
丁宴溪躺在怀驰旁边,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因着怀驰的沉睡一下子凝重起来,他郁闷地皱着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门被一只手悄悄推开。
丁宴溪敏锐地察觉到这轻微的动静,顿时警惕起来。
那是个矮小枯瘦的小孩,他的双眼正不安地在漆黑的四周移来移去,下垂的嘴角显得有些沮丧,整个人紧张到不敢用力呼吸。
小孩已经推开一道缝隙,轻巧地从门外钻了进来。
丁宴溪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怀驰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腕,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丁宴溪很明白怀驰的意思,这是叫他不要管。
小孩在黑暗中摸索着,借着微弱的月光挪了进去。他只一眼就瞧见摆在门边的木凳,于是惴惴不安地伸出手去翻动怀驰搁置凳子上的包袱。
直到摸出来十几枚铜板,小孩这才又蹑手蹑脚地离开。
丁宴溪收回目光,他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把包袱放门边,你早知道他会来偷钱吗?”
“他们看我的那种眼神我很熟悉。”
丁宴溪盯着怀驰,总觉得他还有未说完的话。
可怀驰看了丁宴溪好一会后,却是直接晕乎乎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喘息声很沉,脸庞泛起不正常的红。
“怀…怀驰?”
丁宴溪慌张地喊怀驰的名字,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是滚烫的——怀驰正发着热。
“怀驰,你还能撑吗?去医馆看看。”
怀驰内息紊乱,毫无力气,他勉强地睁开眼睛,笑容也是勉强的,像是掩盖脆弱的虚伪假笑,刺得丁宴溪不禁觉得自己是个可笑的傻瓜。
他居然都没发觉怀驰生病的征兆。
“阿彦,我……躺会就好了。”
怀驰的声音极其轻微,丁宴溪微微一愣,不敢相信他喊了自己什么。
“怀驰,你喊我什么?”
“唔…没什么……”
怀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下无论丁宴溪怎么喊都没再醒过来。
凭丁宴溪的本事无法把怀驰带去医馆,他看着昏迷过去的怀驰焦急又无奈,只能一言不发地飘去打了一盆水。
他沾湿布巾,轻轻敷在怀驰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