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珞惨然一笑,好不容易心底诞生一丝信念,顷刻间被言语刺破成粉末。
他承认他活该,但他仍旧渴望那么一丝希望。
随着血液的流逝,他的皮肤渐渐变成不健康的惨白色,失去聚焦的眼眸变得无精打采,经历过绝望后又重获新生之际在心底涌现的勇气荡然无存。
他愤怒,他不甘,但他缺乏底气。
在一片半透明的迷雾中,海珞体力不支,虚弱地晕倒在地。
灰令箭被这声沉闷的声响吸引,他抬手驱散一片迷雾,像是打开一个神秘而纯净的入口,抬眼望去,竟看见入口尽头躺着一个漂亮的活物。
脚边的“海珞”魔法失效,瞬间变回了原形。
灰兔子蹦蹦跳跳地往海珞的方向移动。
“蠢东西,你回来!”
灰令箭快步追了过去。
灰兔子一脑袋撞在了篱笆上,晕了过去。
“真是蠢到没救了。”
灰令箭吐槽了一句,他没有理会那只自己把自己撞晕的灰兔子,径直打开篱笆的门,脸色复杂地把躺在地上的海珞抱回了城堡。
地面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灰令箭光脚踩着地毯,抱着海珞一路走到浴室。
黑色大理石做成的浴缸泛着柔润的光泽,宽敞巨大,与其说是浴缸,不如说是一个可以容纳好几个人沐浴的浴池。
灰令箭打开自来水的阀门,放满了一池子的温水。
一接触水源,躺在池中的海珞那双修长有力的腿便逐渐化成鱼尾,围在他腰间的草裙缓缓散开,舒展出一条长长的鱼尾。
鱼尾很长,大约两米,足足覆盖到水池的另一头。
海珞漂亮的水蓝色鱼尾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几处的伤口已经肿胀发脓,翻卷的鳞片正惨不忍睹地翕动着。
灰令箭冷着脸离开浴室,走去大厅外围的阳台,随意地端起一盆生长茂盛的草药重新回到浴室。
他拔起盆里的草药,掰断沾染泥土的根部,将草叶子扔进嘴里咀嚼,嚼烂以后吐出来敷上去。
将所有伤口都处理完后,灰令箭跑去漱口,边漱口边嘀咕道:“奇怪,他什么时候跑来的?”
——
海珞不知昏迷了多久,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拱形天花板,精美的雕饰顺着墙壁的弧度蜿蜒而下,墙角深刻的纹路像是这栋城堡历经漫长孤寂的年轮。
城堡虽恢宏气派,家具崭新,装饰精致,但改变不了这里始终死气沉沉的腐朽气息。
他想下床,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重新变成鱼尾,伤口处缠绕着白色的纱布,屏住呼吸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本来身上没穿衣服的,海珞垂眼看见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衫,扣子是刻着浮雕的银色纽扣,胸口处别着一枚刻了令箭荷花图案的金色胸针。
他恍惚了一阵,突然想起自己拔下来的鳞片,抬起手看见同样缠好纱布的手掌,那枚鳞片塞在几层纱布的中间,露出一点点淡淡的蓝色荧光。
这和海珞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原以为灰令箭会十分痛恨自己,没想到却在昏迷后得到了精心温柔的照料。
他卷起鱼尾拍打着蚕丝被,艰难地从床上跳下来,挪动着滑溜的鱼尾朝房外走去。
“喂,你在做什么?”
海珞没看到人,仔细观察过后发现是挂着墙壁上的壁画在说话。
“我想找穆凇。”
壁画里的铁器张开诡异的大嘴呵斥道:“大胆,这里只有灰令箭大人!”
海珞只好改变了称呼,温声道:“我想找灰令箭。”
铁器怒道:“大胆,是灰令箭大人!”
海珞只好又说:“你好,我想找灰令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