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照还是不乐意:“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以后你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孩子,而我可能幸运有孩子,也可能没有。假如我好不容易有孩子,万一咱俩过不下去你要抢孩子,我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抢又抢不赢。”
程中谋难得无语,就因为这种原因否定他?
就因为这???
他觉得荒谬至极,可李南照那神情做不得假,她就是这么想的。
程中谋简直要气笑了:“李南照,你都不愿意给个机会让我试试,怎么就觉得我跟你过不下去?”
李南照不吱声。
无论张文焕还是钟辞都是文质彬彬的人,程中谋不一样,他笑时随和,真凶起来是个狠人。
反正第一次见面时程中谋的爆发力让李南照吃惊,那些哐哐砸脑勺的画面冲击性极强,大概她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在他面前,李南照总会不自觉抬头挺胸,小心应对。就像学生见到老师,就像晚辈见到长辈,不敢造次。
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她本能察觉到程中谋的气场比她的强,压她一头。
这种人做朋友有满满安全感,但要是做伴侣她会觉得不是好人选。感情好时当然好,万一两人闹翻脸,这种要脑子有脑子、要武力有武力的男人想对付她的话,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程中谋看她又闭嘴,焦躁道:“你说话。”
李南照还是摇头:“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难道你跟其他男人就能保证过一辈子?”
“那起码过不下去时我能争取一下孩子。”
程中谋气坏了:“你都说我能有千千万万个孩子,我缺你生的这个吗?万一你跟我真是过不下去,孩子给你!”
话说出口,他后知后觉自己被她气昏了头。
对象还没谈上,两人已经先商量离婚时怎么分孩子的抚养权了,这叫什么事儿?
李南照垂头坐着,在程中谋逼视的目光下,她的脑袋越垂越低。
程中谋知道她又要逃避,却拿她没办法。
他开始怀疑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是不是不该表现得太好?
他大概能猜想得到李南照每每想起那一次,就会代入婚后生活,担心他拿出那样的凶狠对付她,把她的脑袋往墙上砸。
他真是冤死了!
墙上的大钟倏然响起,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惊散室内的对峙。
两人同时抬头看,惊觉才八点。
李南照有点饿了,脑子里也乱。
她想吃早餐,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便说:“谋哥,你现在什么都说不介意,谁知道将来是怎么想的?万一过十年你反悔了,我怎么办?多少男人都是出尔反尔的。”
程中谋感觉自己的头又气大了一圈:“李南照,善变的不单单是男人,而是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誓旦旦说什么爱你永远不变,因为我觉得这种话都是扯淡,人到了要变时什么都阻挡不了。对一个人好是用实际行动去表现的,不是光靠嘴巴来说的,难道说几句好听话就不会变了?”
“我要是说我永远不会变,大概你也不会信。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对你好,一直好到不能再继续好的那一天。反之,这世上婚后变卦的女人也不少,你怎么就敢保证你一辈子不变?说不定过不了几年你就嫌弃我老了,想找小年轻。”
李南照顿了一下,还真是。
谁不爱年轻的肉体和鲜嫩的容颜呢?
程中谋看她竟然恍惚,急得嚷道:“你看看,你现在就已经幻想起来了,都不用等以后!你变了!”
李南照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尴尬!
程中谋观察她神色,知道她总算愿意正视问题根源不在于变不变,而在于她胆怯。
李南照鼓足勇气道:“谋哥,并不是每一个患巧囊的人最后都能得偿所愿,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有一个当医生的朋友说我的amh值很低,这个数值想怀孕的概率大概相当于抛硬币一两百次,次次的图案都一样。我也去其他医院复诊过,医生的答复都差不多。你今天来这里说这些话是不是盲目乐观了?你怎么就觉得你最后一定能赌赢?”
程中谋看她红了眼眶,嗓子有些颤抖,他心里也跟着难受。
他看出了她的虚弱和痛苦。
她这么好强的一个人,却被迫撕开伤口告诉他,她怀孕的几率极低极低,低到像中彩票那样难。
就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张文焕的父母弃她嫌她,她相亲时被人看轻看低。
她的学识、能力、真诚、付出的努力都因为生育艰难而被抹杀,她恨这种现实。
程中谋叹气道:“南照,你还没看明白吗?我事先征求我妈的意见,就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非得认为我是在赌,那就是我已经做好了赌输的准备。我没想过让自己赢,如果最终赢了,那是咱俩的幸运。”
李南照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程中谋又道:“就算将来咱俩过不下去,你损失什么了?如果咱俩在一起十年,你陪我十年,难道我没有陪你十年?你对我好十年,难道我没有对你好十年?”
“咱俩如果在一起,我也不图你什么,就图你这个人。以后我就是你的免费保姆、司机、保镖,只要我有空,就能随叫随到。我就问你,你哪吃亏了?”
李南照微怔。
无论她嫁给哪个男人,大概生育这一关都是逃不过的难题。就算她真的不能有孩子,那也是她自己的身体问题,又不是程中谋哄着她丁克又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