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说的都对。”无道子一脸地虚心和诚恳,他对阿横道,“正如阁下所言,其实我也很困惑,我要救的昆仑,和我所救的昆仑到底是不是一回事。而且,我就算救了昆仑,这昆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有时候仔细想想,昆仑如此对我,我又凭什么要求昆仑。”
话语中竟透着无限的悲怆之意,也带着一丝的怨恨和怒意。
阿横看着无道子,亦是一脸地默然。对于无道子和昆仑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昆仑派当年对无道子这一脉,做实在有些过火的。
当年昆仑派的某些人为了霸占无道子这一脉的产业,竟然趁他下山游历之际,明目张胆地侵占了火宗的静修之地,还美其名曰,是帮助火宗重光门楣。
结果重光门楣的后果便是,火宗一脉的弟子,除了无道子之外,其余皆被安上了谋反的罪名,或列为叛徒处死,或作为囚犯流放。
仅有无道子一人得以幸免。
“你知道,他们当年是怎么追杀我的吗?”无道子像是对着阿横,又像是对着那阴沉沉的天,“丧尽天良啊。为了杀我,居然连我的亲族,连同我的妻儿都不放过,杀得是一个都没有剩下来。我为了逃命,甚至不得不躲进了妖魔的地盘。”
阿横身为一个外人,听到这里,也不禁动容。昆仑派的实力有多么的强大,他是知道的。如此强大的一个门派,居然要对一个本门的无辜的弟子下如此的狠手,这得心多么天良尽丧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们还嫌不够。”无道子发出一阵地惨笑,不过,他的笑像是笑,更像是哭,“你知道吗?为了引我出来,他们还让用残酷至极的办法,威胁我的师兄弟,到妖魔界来,想引我出来。甚至,他们还不惜勾结妖魔。你说说,这是名门正派做得出来的事情吗?这是昆仑应当做的事情吗?”
阿横闻言默然。他无法想象无道子当年所经历的苦难。昆仑派为了追杀无道子,居然不惜一切手段,甚至不惜勾结妖魔,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止是阿横,就是玉成子听到这一切,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从来没有听师尊说起过这些事情,他也怎么都想不到,昆仑居然用如此残酷的手段来对付师尊。
他原本以为,师尊和昆仑之间的事,只不过是派系之争,只是和一些人发生了矛盾和冲突,这才导致他背派出手。
谁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和惨烈。
这也让他的心中生出一个疑问,昆仑对师尊如此无情,为何师尊还要出山?为何师尊明知这阿横如此厉害,他还要前来与对方一战。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
“他们如此对我,我凭什么还要救他们?”无道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愤怒和疑惑,“我凭什么还要对昆仑派保持忠诚?我凭什么还要为他们出生入死?你信不信,如果我和我的弟子,死在了这里,昆仑派的人甚至不会来给我们师徒收尸?”
阿横没有回答,他对这种事情,根本没有答案。
无道子看着阿横,眼中突然生出一丝的柔光:“或许我死在你手里,你还会将我的尸骨埋葬在这里。”
“我答应你。”阿横是很少会答应敌人的请求的,不过,今天他打算破例一回,“如果晚辈能侥幸得胜,会立一碑,昆仑无道子前辈葬于此。”
无道子摇摇头:“昆仑二字,就不必了。另外,无道子这三字,昆仑派也早就除了我的名。你就在碑文上写两个字,无道。明知不可为而为,是为不智;见奸恶而不除,见忠良而杀之,是为不义。如此不智不义之辈,又岂能当得起昆仑之子的称号。只能以无道冠之。”
阿横点了点头,说道:“便按前辈之意,为之。”
“好。痛快。”无道子哈哈一笑,他对玉成子道,“可还有火浆神酿?”
玉成子点了点头,说道:“启禀师尊,还有一壶。”说着便将那酒扔给了无道子。
无道子接过,仰头饮下一口,大笑道:“这火浆神酿是我火宗一脉的不传之秘,对修有真火者,颇有助益。我观门主,体内亦修有神火,若饮下此酒,对你的修为亦有助益。可敢饮下一杯?”
阿横看了看无道子手中的酒壶,再看看他满是伤痕的脸庞,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知道,无道子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他表达敬意。
“既然前辈如此盛情,晚辈就却之不恭了。”阿横微微一笑,接过无道子递过来的酒壶,仰头饮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