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露出一个甜美又遗憾的笑容:“真好呢,它很喜欢你。”
雨水还在哗啦啦下着,整个汤泽的雨声仿佛都汇聚到了这里,随着女孩软糯的声音,如雷鸣一般在青圭介耳边炸响。
青圭介皱了下眉,抚摸着怀里yuki柔顺的毛发,没办法确定这只宠物给自己带回来了什么惊喜。
“我叫做青圭介,你呢?”
“我?我的名字吗?”
女孩低头想了想,因为这个动作,白伞又将她整个遮了起来,这个瞬间,仿佛就要直接消失在两人面前。
青圭介立刻伸手拉住伞的边缘,但只是这样的接触,他便膝盖一弯,险些被伞上传过来的力量压垮。
“我的名字,叫做‘泣子’。”
女孩又抬起头,有些羞涩又有些开心的回答他。
青圭介神情有些凝重,他点了下头,将yuki又放到泣子的肩头上,以此充当留下泣子的媒介。
泣子的眼睛十分有神,但却又充满单纯童真,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她紧紧盯着青圭介的脸,良久后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是想把猫猫送给我吗?”
“不是,只是先放在你那里。”
“好吧。”
泣子闻言也不感到沮丧,反而欣喜地逗弄yuki,想和它玩游戏。
白石扯了扯青圭介的衣角,用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情况。
说实在的……虽然泣子一副单纯的模样,但她反而比面对那些丑陋的怪物还要害怕!
这是生物在面对伟大之物时自然而然产生的恐惧和臣服。
在青圭介未灵启之气,也会被恶灵的灵性所影响。
而现在白石所面对的,更是远比恶灵要超出千百倍的存在。
青圭介便又点了一下她的眉心,给她消除掉直视泣子带来的伤害,又让她稍安勿躁。
他斟酌着说辞,有yuki作为沟通的枢纽,青圭介也不想直接动手。
可以肯定的是,面前这绝非活人,但也并非是恶灵一类。
倒不如说,这个小女孩体内的能量,更偏向于青圭介曾经在神幡结衣体内感受过的气息。
也就是——神灵。
但如果要直接认定泣子是一尊行走人间的神灵,青圭介也持否定观点。
在他看来,泣子顶多跟花子一号处在同一水准。
当然,也就他能这么轻描淡写锐评花子一号。
看着泣子单纯的面庞,青圭介神情微动,决定先试探一番。
“泣子。”
“嗯?”
但还没等他开口,泣子便漂浮起来,靠近到青圭介的身边,双眼不知不觉流下透明的泪珠,她伸手触摸青圭介的侧脸,小手冰凉彻骨,她用母亲宽慰孩子一样的语气说道:
“你也无家可归了吗,不要哭。”
青圭介看着她的眼睛,心神震撼,随后不知为何忽然也流下泪水。
不受控制的,第一次流下了泪水。
“乖乖,不要哭……早晚会找到家的。”
“总有一天,会找到家的。”
泣子呢喃自语,流下的泪水变成浅色的泪痕,留在了白皙的面庞上。
“喵~”
yuki靠在泣子的脑袋旁,用舌头舔舐掉她一侧的眼泪,泣子的话,像是在安抚青圭介,但更多的像是在劝慰自己。
一股悲伤忽然贯穿了青圭介的心脏,他忽然明白了「泣子」究竟是何物,又为何会以这样一幅人畜无害的形象诞生。
以至于连yuki都不会畏惧她,只想去亲近她。
“泣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
“因为下雨了……”
泣子缓缓落回地面,抱紧自己怀中的大白伞,随后用脚踩了踩柏油路上的雨水回答说:“有人在哭,但我不知道是谁。
我想回家,但我不知道家在哪里。
连我是谁,都忘记了。
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叫做‘泣子’。”
女孩懵懂地自言自语,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但她并未为自己哭泣,说起自己时,神情反而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一张精致白皙的面庞,变成了麻木的人偶。
白石的眼中也泛起泪光,想要拥抱这个可怜的小孩,却又不敢上前。
青圭介沉默了一会,基于泣子的力量本质,他已经有了更深入的猜测。
但如何验证,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青圭介还没想到办法,泣子就忽然说:“雨快要停了。”
“雨停了会怎么样?”
天空落下的雨线随着泣子说话,立刻变得断断续续,雨声也逐渐消弭了,远处传来列车从轨道驶过的声音,随后又渐渐传远。
泣子没有立刻回答青圭介的问题,她仰起小小的脑袋,视线越过遮蔽上空的打伞,看向乌云渐消的天空。
她忽然露出纯净的笑脸,好像看见了云层背后洒下的月色、高空飞过的飞机、满天清亮的星星……
“泣子,就该睡觉了。”
她的身体忽然被朦胧光华笼罩,但与此同时,青圭介眼中的月亮却在逐渐消失。
在消失之前,她珍重地抱住yuki,不舍地将猫猫交还给青圭介。
青圭介想为她抓住雨伞,但手指穿过光华,却什么也没能抓住。
“再见,大哥哥,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喵!”
无比庞大纯净的灵性顷刻间消失在稀薄的雨线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离开了?”白石不确定的问。
“嗯。”
青圭介有些沉默,虽然泣子消失了,但留在心口里的悲伤,却还久久难消。
这对魔王大人来说,是极其罕有的体验。
白石走到他面前,用浴衣的袖子小心给他擦拭脸上的泪水,担忧地看着他。
她一只手按在青圭介的心口上,轻声说:“有时候,我总感觉你神秘到离我好远好远。”
但胸腔下的心脏,却在沉稳、有力地跳动着。
如此真实。
“所谓的神秘,都只是表象。”
青圭介抓住她的手腕,又慢慢向上,按住白石的手指和掌心。
“真实的我就在你面前。”
白石闻言欲言又止,她想问青圭介,会不会也有一天像泣子一样突然消失。
但不知为何,她却在恐惧着答案,宁愿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