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露娜仰起头,用一股十分轻柔的力道去抚摸月舞的后背,利爪轻轻在月舞背上滑动,她想用痛苦去唤醒月舞对生命能量转化的往事。下午的阳光十分柔和,花香透过门缝,流入白狼露娜的鼻孔。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在颤动。露娜的尾巴因为自己处于兴奋状态而左右摇摆,暮光闪闪无暇顾及太多,而风暴暗影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大门口。因为风暴战士们已经从战舰所在方位归来,两两一组,现在他们用金属担架抬起美酒,组成一列方队,从门口进来。小豪猪引导他们踏上阶梯去二楼酿造室。并在这之前,细心去检查每一壶美酒,若有杂物漂浮在上面,小豪猪便从一旁壁炉上拿起一把铲子,连杂志带一点酒泼到走廊缝隙里去,像是准备为自己斟酒。
月舞低下头,俯下身在露娜耳边轻声询问,“你若真是露娜,能不能原地打个滚,让我摸一下狼肚皮。因为之前我不敢进入永恒森林,连木狼一撮木屑都摸不到。顺水推舟,暮光闪闪看你喜欢我,自然会同意你跟我走。”
其实,当这么多成年小马的面丢掉自己的尊严,是一件挺令自己掉面子的事。暮光闪闪正与小蝶交接关于安吉尔的事,月舞向暮光闪闪挥蹄,声音夹杂着些许兴奋:“暮光,白狼挺黏我的,干脆让它上日月城堡陪我玩几天,城堡里配备图书馆,说不定高露洁能找到破解露娜诅咒的办法。”
没有回头路。露娜只能细声叫着,不情愿地翻转身体,把柔软的肚皮暴露出来。她四肢伸展开来。有那么一瞬间,露娜的视线黯淡下来,事物逐渐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剩下用橙色细线勾勒出的轮廓。而且,露娜发觉变成白狼之后,嗅觉更加灵敏:楼上的酒香味沿楼梯一直飘下来,被吸入鼻孔。待暮光闪闪往这边看,月舞立即抚摸露娜的肚皮,“小白狼,跟我回家吧,日月城堡里有好多好吃的,木狼兄弟们可以陪你捕猎。跟我走吧。”白狼露娜的后腿由于紧张,不断揉搓着。
她确实期待能回到一个家。暂时先别让姐姐看到咱这副模样,怪尴尬的。
暮光闪闪想了一下,对风暴暗影讲道,“狂风将军,路上有没有看到塞莱斯蒂亚公主?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向她说明,国会这边可以暂且不通报。”
小蝶情绪恢复以后,在给安吉尔梳毛:“哦可怜的小白狼,若把它的命运交给做事刻板的国会,那我无法想象她即将遭受的痛苦。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让我的安吉尔孤身去那种环境的。你说对吧?”
安吉尔刚才还是一副茫然若失的神色,把下巴低垂在胸前,一直搁那冥思苦想着什么。当听到小蝶这番话,他扭曲的面孔立刻恢复原状。安吉尔趾高气扬地,忽然蹦起来,对准小蝶右脸颊亲了一口,耳朵高高竖起,显得很傲气。
暮光闪闪缓慢走过来,中途一拍脑门,折返回楼上,取下一本日志书递给月舞:“那好吧,露娜公主相比在月球上受累,既然这次恰好回来,便好好休息,有你俩陪伴我也放心。月舞,这是沟通日志,属于露娜与高露洁的。她变回来之前,你暂且替露娜保管。”
露娜向来不习惯与熟悉的朋友殷切告别。所以暮光与月舞进行隆重告别仪式,互相拥抱的时候,露娜先溜了。她躲进溪水边一处翠绿草丛中,忍受藤蔓擦到她皮肤上,引起的瘙痒感。哎,暮光闪闪是友谊公主,向来重感情。她完善后,又轮到小蝶与月舞嘱咐点什么。总之是一大堆家常事。
总之露娜感觉时间过得挺漫长。等月舞一出来,白狼露娜一股脑冲出来去迎接。由于她奔跑速度过快没刹住车,直接翻车,倒在月舞跟前。天地间的山与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月舞耐心把露娜扶起来,“悠着点,咱们回永恒森林。”
月舞头戴礼帽,身穿深色的灯芯绒外套,胸口系着一条红色领带,并搭配一条闪闪发光的斜纹布裤子。露娜好奇她怎么一副校长打扮,张开嘴去咬月舞的裤腿,快速喘息,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摇晃。
月舞仿佛听得懂露娜讲话,和颜悦色地解释道:“哦,之前霜冻穿过的。我代替她之后,便穿起她剩下的衣服。暮光担心我无法和你沟通,往我脑门一拍,灌输一点魔法。”白狼露娜对此感觉十分奇怪,好在之前与月舞立下看守城堡的约定,她可以履行义务照顾自己一段时间。也许是小马国居民对其他动物的包容性上升了,狼马并排路过马镇集市,并没有惹一堆好热闹的路马张望凑热闹。而永恒森林一改往日阴森恐怖的风格,树木郁郁葱葱,阳光不再被厚重的云层所遮盖;树木高耸入云,茂密的树冠几乎遮住了天空。
可能是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地面上遍布一些厚重的苔藓和蕨类植物。雨后初晴,一切景物看上去灰蒙蒙的,仿佛蒙上一层白色的幕布而变得暗淡一些。两三只野兔忽而从某个螺旋形草丛中钻出来,时而倏忽遁入某块山石后的洞穴里,只露一根毛茸茸的尾巴耷拉在野草上。露娜的湛蓝色眼睛长得老大,尽量让自己陶醉于森林景观中无法自拔。她累了,她需要找寻简单的事物去观望,去沉浸其中,洗刷心中那堵墙染上的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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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舞沿路边一根粗壮的深色藤蔓去找通往日月城堡的路,白狼露娜上前用爪子去扣,好硬!她还能看见,几颗白色孢子簇拥在一起,从树干缝隙里长出。树干仿佛富有生命,它正在由内之外膨胀着。原来,自打从月舞与露娜南边马镇边境摸进去,就一直能在大路侧边看藤蔓一直往某个方向无限延伸。像是谁在用它当作营养管输送养分。月舞与白狼露娜沿深色藤蔓并排走。露娜其实能听到,从树干当中正在发出一种均匀的呼吸声。
再往前走,月舞与白狼露娜面临一道岔路口。与之前不同,这次有谁在路口放置过指示盘。月舞挥蹄指向右侧,并从口袋里扔出一堆肉色的什么物质,黏糊糊的。白狼露娜的确饿了,她欢快地夹起尾巴向右侧的草地跑去。路边一棵柏树树枝向路中央延伸而去,树枝比较粗,长出的柿子树果实挡住去路。露娜越过三两道覆盖爬山虎的岩石,纵身一跃。找准合适位置,用牙齿咬住果实,稳稳当地落地。树冠摇曳不止,洒下稀疏叶子,被露娜踩在爪下。等月舞赶来的时候,白狼露娜已经叼月舞丢出去的肉色玩具回来了。她伏坐在地,欢快摇着尾巴,月舞则上去充满爱意地去摸露娜的头。确切地说,月舞真的喜欢毛茸茸的玩家。
“毕竟咱们不是肉食动物,等回去我想办法给你弄能吃的食物。”
月舞往前走去,露娜拦住月舞的右蹄,清澈的湛蓝色大眼示意月舞往地上去看。哦,是那西红柿果实。露娜咧开嘴,伸出舌头表示她想分享果实。月舞用魔法拾起,还是捧在蹄心,对露娜讲道:“还是给你吃吧,永恒森林的果子无毒。露娜公主把城堡赠送与我,天角兽月舞得挂念你的好。”
忽然,空气中夹裹着一股凛冽冷风,从北边向月舞与白狼露娜两马席卷而来。露娜第一时间进入警备状态,以月舞为中心环绕着。准确地说,藤蔓表皮,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块凸起疙瘩突然破裂,浓白色液体伴随一股难闻的气味一起涌出。而液体仿佛也被注入魔力,与草地接触一刹那开始汽化,短时间内转换成白色浓雾笼罩着前方的路。也就是在这个时刻,白狼露娜再次听到这个均匀的呼吸声。其音色,音韵,无一不像富有智慧的中年女性所发出来的。“露娜,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错?”
“露娜别怕,永恒森林一直以来是安全的。木狼和当地夜骐不止一次报告过此类情况。等咱们到了城堡。雾气自行消散。”月舞说道。迷雾轻轻弥漫,宛如薄纱般柔软,将一切都包裹在温柔的氛围中。迷雾中的光线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了斑驳的光斑。微弱的阳光穿透迷雾,照亮了路边一片片湿润的叶片和花朵,宛如一颗颗明珠散落在绿色的世界里。露娜与月舞继续行动,一个高大的漆黑轮廓从不远处逐渐显形,露娜的尾巴竖直,尖锐耳朵立刻竖起,监听森林中各个角度可能发出的声音。待他们走近一点,轮廓只不过是一本上了年纪的古书。树皮表面坑坑洼洼,有生物已经抓破树干,露出里面枯黄的部分。
“露娜,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错?”
甩下古书,月舞与露娜继续往前行进几分钟后,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于露娜耳边回荡。同时,月舞张开嘴,猛然刹住蹄。似乎在前方看到了体积庞大的魔物。露娜寻月舞惊恐的目光往月舞方向看去。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溪横亘在河岸两边。瀑布位于小溪上游,一个黑色的阴影倒映在瀑布水帘位置处。露娜顿时感觉头疼欲裂,身体不受自己支配,痛苦蜷缩在一团。眼见那阴影蹚过溪流,如履平地一般向月舞逼近。露娜耳朵也开始肿胀,那东西拨开树枝引发的嘎吱声,被无限放大成噪声。
砰!露娜再一次变身,成为一只蓝色孔雀。待黑影愈发逼近,露娜情急之下展开尾羽。尾羽中央的蓝色羽毛散发出宝石般的光芒,宛如碧蓝的湖泊。羽毛的边缘则是一片金黄,闪耀着温暖的光辉。黑影现身,月舞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只鸡蛇怪。但一见到孔雀开屏,对方立刻拉下脸,丧失斗志一般停止前进。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孔雀露娜形态比之前美丽,奔跑速度惨遭削弱。露娜缓缓收起尾羽,月舞则张开翅膀,从路边柏油后绕过去,从鸡蛇怪后方突进,用魔法将对方按倒在地。等露娜过去,它忽然发现能听懂鸡蛇怪在说什么:“我错了,你是崇尚森林的神灵,不曾见过你,以为你是来抢占领地的异族。”
孔雀露娜挺直身体,低下头颈,向鸡蛇怪展示出柔和的姿态。尝试发自内心去和对方沟通:“我什么时候,是神灵?对天角兽顶礼膜拜,也不至于把它们捧成神。罢了,你白天不应该活跃在小马的视野下,恐伤害无辜马镇居民。你等晚上再出来活动。”
鸡蛇怪灰溜溜地跑了,月舞则拿出暮光交给自己的日志平摊开,当场记录着什么东西。孔雀露娜抬高脖颈去瞅,简约黑白风,在左边书页勾勒出一只白狼,与一只孔雀。右边空白位置则标注解释性文字。露娜低头去啄,月舞则去拿开。
不要,自己干了啥还值得被记录?露娜想纵身一跃把日志推开。没承想身为孔雀压根不像狼一般动作轻盈。她重心不稳,噗通一声,不慎落入湍急小溪中。它狼狈起身,抖落羽毛间粘连的露珠,月舞连忙拿出抹布为露娜擦拭身体。白雾已经散去,月舞通过一座山石从瀑布侧边爬上高坡,日月城堡就在百米之外,只需要再走过一座布满藤蔓的吊桥即可到达。
“露娜,鸡蛇怪是不是想出来欢迎咱们的到来?永恒森林应该不会出现能威胁民众安全的野怪了。”月舞小心爬下来,顺便吸引一波五彩斑斓的蝴蝶围住背包。露娜一路上早闻到了,月舞身上喷过香水,暮光闪闪告别的时候提醒她,要善于维护学习小组长的形象。
露娜走过去,向月舞仰起头说道:“没什么,是我大惊小怪。我以为是她浮现于眼前,要求我偿还之前在月球上犯下的罪孽。如果你听得懂,别和任何朋友去讲。”
雨水洗净了一切尘埃,给永恒森林注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树木沐浴在雨水中,焕发出翠绿的光彩,树叶上的水珠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月舞与露娜走过吊桥,河水湍急流过,夹着从上游带过来的树枝与翠绿的树叶。走过这座吊桥,木狼与当地夜骐自动列成方队,在日月城堡门口等候多时。月舞一到,熟悉的号声再次详晰,月舞向大家深深鞠躬,方队自动回礼,一切让露娜感觉回到了一个月之前。
“好了露娜,高露洁也在,别紧张,她已经原谅你了。”
城堡大门干净如初,一匹蓝色小马,身穿一条绒边裙子,叩开大门向月舞挥蹄打招呼。孔雀露娜下意识后撤几步,因为开门的独角兽,是她曾经心心念的高露洁。自己曾那样对待她,让一只普通小马忍受永生带来的煎熬。尤其是像高露洁这样的真正教徒。露娜这种行为无疑是对她的信仰进行摧残。露娜就这样愣在原地没走。
月舞陪高露洁进去,回头呼唤孔雀露娜,“进来吧,她不会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