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就好。”空气凝滞,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孩子是我的。”
低沉的嗓音,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叶星晚的心尖,却激起一阵细密的麻痒。
她几乎要叹气,却又生生忍住,贝齿轻咬着下唇。
他是真的认定了吗?还是只是……一厢情愿地想要相信?
她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曾经,他的眼神总是能让她心跳加速。
而如今,只剩下淡淡的酸涩。
叶星晚眨了眨眼,努力地控制住泛酸的眼眶。
“然然是我的女儿。”
他专注地看着她,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恳求和迫切几乎要满溢出来。
“告诉我,她是我们的女儿。”
她没有回答,他便固执地重复着,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波澜。
一遍遍地重复,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乞求,不容她拒绝,不容她否认。
只要她点头,他便会倾尽所有——
这没有说出口的话,却清晰地传达给她,像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她隐隐作痛的心口。
明明一直隐忍不发的是自己啊,为什么他看起来却比自己更痛苦?
叶星晚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然而,他的神情并没有因此舒展,反而更加阴郁,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说啊。”
他抓住她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语气也重了几分,逼迫着她给出答案。
“求你了,说啊。”
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失控?
又是什么,让他如此绝望?
真也好,假也罢,他似乎已经不在乎了。
为了他,她必须开口。
叶星晚的目光有些飘忽,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内心挣扎着,掂量着答案的重量。
或许,他只是太想把她牢牢地抓在手里,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近乎偏执的错觉。
或许,这只是他孤注一掷的疯狂,为了留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这又何尝不是她七年来日夜期盼的?
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八岁,整整七年。
她想要结束这种折磨,想要坦诚地面对自己,面对女儿。
“是,是你的孩子。”
她的声音很平静,尾音却微微颤抖,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是……我们的……孩子。”
她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他想要的真相,也是她深埋心底的真相。
二十一岁那年,叶星晚遇到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手里紧紧攥着验孕棒,指尖微微泛白,控制不住地颤抖。
“不可能……”
不是淡淡的两条线,而是像用马克笔重重画过一般,清晰得刺眼。
窗外阳光正好,她的房间里却像是卷起了一场风暴,天昏地暗。
这不可能发生。
“真的不可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玻璃。
“不应该这样的……”
她只是觉得例假迟了几天,有点恶心想吐,总是犯困,仅此而已。
为了缓解孕吐的不适,她去了药店,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根验孕棒。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可是,当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只能无力地坐在原地,痛苦地低吟。
她再次出门,去了另一家药店,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三根验孕棒。
“拜托,一定是刚才那个坏了!”
然而,事与愿违。
所有的验孕棒都无一例外地显示了同样的结果。
叶星晚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前两天还喝酒了!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喝酒的时候!”
她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吵,一个惊慌失措,一个强作镇定。
冷静,一定要冷静。
叶星晚轻轻抚摸着胸口,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们交往了六个月,都是彼此的初恋。
不,说实话,她也不确定。
她对他的了解,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周黎夜,二十三岁,龙大金融系四年级,即将毕业,准备就业。
去哪家公司,还没有确定。
他的父亲是开公司的老板。
叶星晚对周黎夜的了解,仅限于此。
他们的相遇,始于一次打工度假。
那天,叶星晚在英国超市门口饿了两天,哭得像个孩子,这时,周黎夜出现了。
周黎夜借给了身无分文的叶星晚20美元。
以此为契机,两人开始频繁联系,回国后又再次相遇。
叶星晚知道周黎夜是个好人,所以她无条件地信任他。
即使周黎夜不愿意谈及自己的家庭,叶星晚也觉得他一定有难言之隐。
“我父亲很少回家。二十三年来,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周黎夜曾经这样说过。
或许是因为这样,她得知他也有着和她一样的缺失后,就不再追问他的过去。
他们的恋爱也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恋爱进行时,总是充满幸福的。
过去的六个月,甜蜜而美好,没有任何杂质。
周黎夜不善言辞,但除此之外,他几乎完美。高大、温柔、有礼貌、体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而且,他也很注重避孕。
至少,叶星晚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现在,她开始动摇了。
叶星晚想起周黎夜炙热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