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自然也听出了点数,心中赞叹,看来柏烨在他走的这些年里,在这上边儿竟下过功夫。
柏烨没有打开骰盅,反而看向祁欢道:“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们这局就此作废,我不与你计较。”
祁欢道:“不用,你开就是了。”
柏烨听闻,冷哼一声,果然一把打开。
不过,众人耳中的三六十八点骰子,此时早已成了一堆碎屑,倒有一枚点数还在,却是个最小的一点。
此结果一经公布,柏烨目光逼向祁欢,咬牙道:“你耍赖,我摇的明明是十八点!”
“大哥,骰子和骰盅都在你手里,我桌子都没碰一下,怎么耍赖,更何况,我一个废人,半点儿修为都没有,如何赖你啊?”
祁欢无奈摊开手掌,表示自己很无辜。
“还不认输?”祁欢再道:“你现在只有一点,我摇出来的任何点数都只会比这个一点大吧?”
柏烨紧皱眉头,“凭什么不摇,结果还未见分晓,比了再说!”
祁欢可以耍赖将他的骰子给毁坏,自己又为什么不能?
这话一出,侍者只好再为两人取来一套新的。
祁欢无可奈何,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来简单摇三下掷于桌上。
这一掷一些人也听出来了,同样是三六十八点的点数!
似乎,也有些不对——里边儿骰子,像是也碎了?
柏烨脸上经不住有些得意,音调都在上扬:“你怎么不开?难不成摇的是个零点?”
“大概吧。”
祁欢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随意将骰盅掀开,果然里边儿三个骰子都成了一堆碎屑。
众人瞧见,这哪是玩儿什么骰子啊,分明是在比拼修为。
柏烨扬了扬下巴,眼底有些傲气:“如何?”
祁欢眨眨眼,“不如何,谁告诉你这是最后结果了?”
他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用手将柏烨震碎的骰子拭去,露出印在桌案上清晰可见的十八点!
柏烨眼底惊诧:“你——”
他很快反应过来,扭头去看祁欢身边的沈宣。
他能肯定面前这个人没有半点修为,能悄无声息地做这些的,除了沈宣还有谁。
想清楚这点,柏烨阴沉着脸,终是没有发作,将嵌入甲板上的半截孤鸿收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祁欢看柏烨离开的背影,心底空落,直到一阵清朗疏阔的高声将他唤回。
“没想到祁欢世子纵再过十年之久,仍旧意气风发,而今得见,果然不错!”
众人寻声去看,偏是一小侍卫眼尖,瞧见了自崤山山腰飘然而至的一处点墨。
“是崤山庆俸观的人!”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携着一位背小桃木钟馗剑的小道士,两人踏剑而来,飘飘然恍若天上仙家。
“真是庆俸观的人啊!”
“都说庆俸观有善于推命的活神仙,看这露的一手,怕来的人还在游仙镜上。”
“哪里是什么游仙镜,淮江地气特殊,没有达到炼神境修为不能用灵力飞渡,这人分明是炼神境,有境界之尊,整个不离洲,能够踏入炼神境的,只怕不过十位而已。”
“庆俸观名气虽及不上雪关城与稷下学宫,底蕴到底不同!”
“这崤山庆俸观是夏帝国的天子守灵人,他们向来与世无争,从不站队,这次来世子祁欢的归国仪式上做什么?”
这个疑问是绝大多数人的疑问,也是祁欢心中的疑问。
他与崤山庆俸观并无瓜葛,今日庆俸观的人出现,确实有些奇怪。
却说那一柄飞剑上,廿三单手搭着六一尊者的肩膀维持平衡,也瞧见了甲板上张望的众人。
他不解道:“希言,我们为什么要用这么装逼的方式下山啊?”
“小师叔,这叫排场!”
六一尊者摸着自己胡子轻声道:“咱们此行目的可是为那位祁欢世子造势来了。”
为这个人造势吗?怎么感觉有点儿熟悉?廿三瞧见坐在轮椅上的祁欢。
祁欢也看到在六一尊者身后的廿三,因之前已见过一面,知道他是庆俸观的人,所以并没有多惊讶。
倒是尊者和廿三,这一出果然装出了高人境界。
六一尊者到船上后,早有人见礼尊贺道:“晚辈等拜谒尊者。”
炼神境尊者,出入无形,坐化无心,当世也没有多少,自然受人尊崇。
六一尊者抬手让不必多礼,五皇子祁君行自然不敢怠慢。
他上前礼节备至道:“不知尊者前来,是有何事?”
六一尊者目光锁定在祁欢身上。
“奉师祖之命前来,庆俸观听说世子还未曾有表字,所以观主亲自为世子推算了一个,望受用。”
为祁欢取表字?
祁君行愕然看着六一尊者,复又看了祁欢,周遭亦是有不少声音。
“庆俸观善于推命,于人死生年限、天下大局上最为洞悉,说他们可窥探天机也不为过,怎么如今为青国世子推命取字?”
“难不成是庆俸观站队青国了?”
祁欢心中同样莫名,这窥探天机本来就是折损寿元的,所以庆俸观并不为无关紧要的人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