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只顾低头还原魔方,回道:“其实不止为了见世面。”
“青国儒生遍布,梅翰林作为青国名儒,他的赏梅宴三年举办一次,每次广招青国盛京文人墨客。”
“宴会上大家赏梅、煮茶、对论,联诗写词,很多人都想要凭借这次的赏梅宴大放异彩,从而成为权贵的座上宾。而朝中大臣、王公贵族也有意在宴会上挑选青年才俊,所以大家才愿意来。”
这不就是大型古代三年一次双选会?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和我们相关了。”
六岁开始凝神,是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但能够凝神修行的千不足一,剩下不能修行的孩子,从文,从商,从军,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上一次赏梅宴,我因有事没能参加,如今已十一岁,拜先生也算合适。为了我们了解先生,也为了先生知晓学生品性,所以父亲才带我来赏梅宴。”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难怪他刚才看来赏梅宴的孩子不止他们三个。
只是沈宣也来赏梅宴?
就他心思深沉到那般地步,怕不是他教别人。
柏烨插话道,“祁欢,你别看这些老头个个傲得很,其实大部分人都想收柳白为学生。”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柳白聪明?
柳白笑而不答,柏烨神秘兮兮道:“整个青国五分之三的财富都是他外祖家的,父亲又是朝中的正二品官员,当然想收柳白咯。”
祁欢一愣,柳白一向低调,他还真没意识到,富贵人家原来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那柳白你呢,在场这么多人,你要选谁做你先生?”祁欢不过是随口一问。
柳白此时已经将魔方全部还原,扫了一眼周围,继续低头思索魔方。
他摇摇头道:“他们都很好,只是我不太感兴趣。这些人,还没有世子你有意思。”
祁欢哭笑不得,“我怎么有意思了?”
“他们不打麻将,不会做魔方,也没人问我那些有趣的题。”
柳白似乎回答得很认真,“我不喜欢挣钱,也不想读之乎者也。我想见识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就像祁欢你这样。”
他忽然反问道:“我忽然想到,这个拆开了是不是还能再还原?”
祁欢点头赞同,玩个魔方,正道和偏方都让你摸全乎了,看来这个东西对柳白还是太小儿科。
三人聊得正热切,柏烨不知想到什么,心上一惊:“柳白你父亲都要带你来,那赵亭阳岂不是……”
赵亭阳那一伙人成日家跟着大皇子祁尧,他和柳白还好,好歹柳大人还在也不敢如何,可祁欢若在这里,那就不妙。
偏偏说什么来什么,这边柏烨还没思衬出结果,门庭处早有人领了赵亭阳过来。
赵亭阳是个小胖墩,早些时候没少欺负祁欢,后来祁欢捉弄大皇子,这人只得跟着倒霉。
偏偏他父亲早亡,只得一位在朝中做御史大夫的爷爷赵贲常。
这位御史大夫膝下只赵亭阳一个孙子,宠溺得不行,万事也就随他去。
赏梅宴三年一出,赵贲常哪里会不带人来的道理。
赵亭阳平日在大皇子手底下飞扬跋扈,可在自己爷爷面前乖巧得像只兔子,恭顺给梅翰林与几位相熟的叔伯打了招呼。
此刻,正眼尖瞧见在一棵老梅树底下的祁欢三人,一时瞪圆了眼睛。
怕自己认错,赵亭阳赶紧走过来再次确认,的确是祁欢无疑,禁不住结巴指着祁欢道:“你……你你你……你不是——”
柏烨上前一把搂住赵亭阳脖子笑着:“不是什么?亭阳好久不见啊!”
“唔——”赵亭阳被柏烨搂脖子搂得严实,只觉得一口气儿憋闷得很,要叫他爷爷:“爷爷……这个人,他就是……”
奈何被柏烨搂住说得不清不楚,最后几个字都被吞进自己肚里。
柏烨阴恻恻一笑,在赵亭阳耳边小声警告:“前几天没被揍狠是吧,还敢乱说?”
赵亭阳听着低垂下头,眼底暗流汹涌,不知在想什么。
柏烨正松一口气,赵亭阳从柏烨身前挣脱开来,指着祁欢冲他爷爷赵贲常大喊:“爷爷,就是这个人,他就是永安王的那个小杂种祁欢!”
一时间,靠在梅树下的人神色微冷,感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朝自己身上汇集过来。
不善、怀疑、敌意,都在这一刹那涌上来,祁欢没过多注意这些,而去看亭中煮茶煮得行云流水的沈宣。
他就说沈宣不会只让自己“罚站”这么简单,原来是让他当着整个盛京的名门世家们出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