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福不爱听母亲胡秀清说的话,他见父亲不在家。就坦诚的把心里的话说给母亲听:“妈,张雨兰那个女孩子有什么不好的?您为什么要阻拦我……”
没等刘三福把话说完,胡秀清就用手拍了一下桌子说:“今天我才知道,你还从河里把她救了起来,那是多危险的事啊,要是有一点闪失,我们这个家庭怎么承受得了啊,所以说她带给你的是危险,我绝对不赞成你和她好,看看吧,这家人来承谢别人,就只是拿上两瓶高粱酒,啧啧,这怎么拿得出手。”
刘三福听了母亲的话,气愤不已的说:“妈,你不要用那个金钱的尺子来度量别人,这两瓶酒,对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就是很重很重的情谊了,是很贵重的礼物啊!”
刘三福的语气激怒了胡秀清这个做母亲的,她大声斥责:“和他们那样家庭贫寒的家庭结姻缘,将来就是一个无底洞,需要你去填。”
“只要我愿意去填,我填一辈子都是高兴的,妈,我是你的儿子,但我有追求我幸福的权利,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追求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呢?”
“就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才为你的幸福着想,像他们那个家庭,将来只会让你受苦受累的。”胡秀清见硬来不行,把语气缓和下来,想用做母亲的慈母之心,打动儿子心中的壁垒。
“妈,人生就只有这么一次,我也只有这么一次去追寻自己终身的伴侣,您们就支持我这一次吧。”说完,他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里。
躺倒在床上,他满眼都是张雨兰那天落水被救上来的情形,她是那么的孤独无助,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惶恐,多么令他疼惜啊!他要疼爱她一辈子……
星期天一大早,胡金星就跑过来说:“雨兰姐,你那天不是说要出去打工的吗?我舅舅他们这次回来,是准备带十多个人去广东打工的,你要去的话我就给我舅舅说一声。”
丁永凤听见了,说:“兰兰,你在家里不好吗?去广东那么远,你去我不放心啊。”
张雨兰说:“妈,胡金星说明明每天早上早餐都没有吃,躲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看书。我在家里干打猪草这些活也挣不来钱,我想出去闯一闯,打工挣到钱了,我就寄回家里来给您们,还给弟弟奶奶他们好花。”
丁永凤说:“我听人家说广东那边很热的,温度很高,我真的不愿意你去那个地方,那么远,我不放心。”
胡金星说:“我舅舅他们这次回来带十多个人过去,中间大多数都是女孩子呢,有同伴的,不要害怕,我舅舅他们都过去广东好几年了。”可能是在学校里,胡金星看到张雨明经常饿肚子的那个样子,心里感到十分同情吧,他也希望张雨明的姐姐出去打工能挣到钱,帮一下她的那个弟弟,张雨明的成绩好,只要有人帮他度过生活上的难关,他将来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的。
现在听了胡金星的话,张雨兰更是信心十足地对母亲说:“妈,您就放心吧,人家广东那么多的工厂,有好多女孩子去那边挣钱呢。这几天我在田里干活,也看出了我们家种的田地,作物长势都比别人差一点,这些可能是底肥下的不足造成的,等我打工挣钱寄回来了,您们一定要把底肥多下点,把庄稼种好了,才会一年比一年的更好,投资很重要的。”
“兰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都看出来了,我们家每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来给田里下肥时,总是没钱买肥料,这样,造成了一茬比一茬庄稼长得差,收成不好。”丁永凤叹口气,感叹着说,说到这些,她也只好默默地支持张雨兰外出打工了。
但她只要想到女儿张雨兰那么好的成绩,却因为家境贫困辍学回来,现在又独自一个人,远走他乡去打工,她心里有说不出的伤感。
张雨兰也是多么舍不得离开母亲他们啊,还有弟弟奶奶这些至亲的人,她用一个洗干净的蛇皮袋,装上整理好的衣服,她抚摸着梳妆柜上面,那一撂自己心爱的课本和书籍,这些曾经承载着自己梦想的伙伴们,她是多么舍不得放下的啊!
最后,她还是挑拣了几本课本装进了蛇皮袋里。
母亲丁永凤给她煮了十多个鸡蛋,用一个小布袋装上,要她带着在路上吃,周元平见了说:“怎么给她一个人就煮那么多鸡蛋?”
张雨兰听了,连忙解开袋子拿出四个鸡蛋递给周元平说:“这些鸡蛋你留着和元富俩个吃吧。”
张雨兰这次出门的路费,和给胡金星舅舅他们的一百五十块的介绍费,都是母亲丁永凤从小姨丁永红那里借来的。
老城镇街的东街路口,胡金星的舅舅陆小鹏把招集到的人都作了登记记录,这些准备到广东打工挣钱的年轻女孩和年轻的媳妇们,也把自己的一百五十块钱信息介绍费交上来给了陆小鹏。
有几个女人手里实在是缺钱,恳求陆小鹏说:“陆老板,你把我们带到广东去,我们打工挣到钱了,再把这一百五十块钱给你好吗?”
陆小鹏一听没好气的说:“那怎么行?我这个也是很不容易的,带你们过去进厂,我们也要打通很多关系才行的,那些要花掉好多钱才办得到。”
那几个女人拉下脸来,跟陆小鹏说了一大堆好话,最后陆小鹏还是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她们只好怏怏地回去了。
班车还没有来到,陆小鹏就跟大家说了一些开心的话:“到外面打工,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精彩,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难受,我们要有信心去把工作做好,如果领导批评我们,我们要装聋子,我们的手脚要勤快,多干活少说话,争取拿到高工资。”
陆小鹏的讲话,迎来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张雨兰和母亲丁永凤依依不舍的话离别,她仿佛有千方万语要对母亲说,她说:“妈,您有时间了,要过去看一下奶奶他们有没有米吃,要给弟弟送一点钱过去,田里的活再忙,您也要把身体放在第一位,不要太累了,您和爹要保重身体,等我挣到钱了,马上给你们寄回来,您就不要再卖菜了……”
一辆白色的班车从远处开过来了。
外出打工的人们,连忙往班车上拥挤,张雨兰拉着母亲那双粗糙的双手舍不得松开……
班车司机按了几声喇叭,张雨兰才扛着装有行李的蛇皮袋,向班车走去,她单薄的身子上,穿着一件五块钱的粉蓝色T恤,下穿一条米白色的直筒裤,脚上的那双塑料凉鞋都已经断了两根鞋绊,丁永凤深深地盯着女儿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兰兰,我的好女儿,祝你们一路顺风啊!
车开跑时,丁永凤不舍地追了上去,把手里仅有的一张两元的人民币,从窗口递给张雨兰说:“兰兰,你拿着在路上买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