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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说:“你碰到白相人,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顶个屁用,你一天人都找不着。”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老大总要差我跑东跑西的。”
“跑也就罢了,钱也没挣几个,别人跟了老大都是风生水起,你跟老大没往里贴钱就阿弥陀佛,早知道你还不如不出来呢。”
“是,是,是,说到底,你还不是嫌我没本事吗?你那么有本事,你去找个好码头靠一靠嘛,咱俩可都得安乐了,你看人家陈曼丽。”
“你可拉倒吧,人家是书香门第的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像我?学了两天舞就去上工了,客人又不能给我用带出票,人家都要笑话我是汤圆女郎了。”
“哦,原来你是整天想着被带出啊,行,行,行,那你就让客人给你用带出票呗。”
桂儿没想到这两人一上来就吵架,听语气关系还挺亲密的。
这时突然卧室的拉门哗啦一声打开,柱子从里面出来,一脸的不高兴,径直开门就走了。
桂儿小心翼翼的走到卧室门口往里看。
赵如意正坐在床上抹眼泪,看到桂儿连忙笑着说:“没事,让你见笑,我家那口子就是脾气暴躁。”
桂儿有点意外,她跟那个柱子居然是夫妻,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个年代十五六岁就结婚了,他们两人都已经20多了。
桂儿有点好奇的说:“如意姐,你们刚刚说的白相人和带出票是什么意思啊?”
赵如意犹豫了一下一脸尴尬的说:“我是做舞女的,你不会瞧不起我吧?”
桂儿连忙摆摆手说:“怎么会?老师说,天下百业,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赵如意听了松了一口气,笑着说:“生存,好文绉绉的词语,你是上的新式学堂吗?”
桂儿点点头:“我上的女子学院。”
赵如意叹了一口气:“我也上过一年学堂,不过父亲去世了,我父母膝下没有儿子,叔伯就以各种理由我们赶出了家门,母亲带着我回娘家,但是舅舅又容不下,母亲抑郁而终,我跟着几个同乡来到上海做了舞女,才总算有了生计。”
桂儿叹了一口气,在这个世界苦命的人,好像遍地都是,她问:“那柱子哥就是带你过来的同乡吗?”
赵如意笑着说:“他不是的,他是跟他祖父辈来上海讨生活,在郊区的乡下买了房子和两亩地,但是一大家子靠着这两亩地,哪里够?所以我婆婆就在乡下种地,给我们带小孩,我公公和柱子都在青帮门下当个跑腿的,也挣不到什么钱,整天打打杀杀的,当初我碰到了一点麻烦,也是他帮我出的头,于是就稀里糊涂的跟了他,现在我们俩只想多挣点钱,多购置点田产,然后就洗手不干了。”
桂儿没有吭声,她知道人一旦挣了快钱,是很难上岸的,不过她倒是对舞女的世界有点好奇,就问:“你们刚刚在为那个带出票吵架,什么是带出票啊?”
赵如意扭扭捏捏的说:“带出票就是客人可以把你带出去吃饭或者其他的。”桂儿一下就明白了。
“那柱子哥其实也是为你好,那些客人来路不明,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赵如意叹了一口气说:“是啊,不过像我这样的汤圆舞女》”说到这里的自嘲的笑了一下,跟桂儿解释说:“就是没什么技能,没什么固定客人的舞女,其实是很难混的,我每个月就180多块钱收入,和大班分账之后,就剩下80块钱左右,要化妆保养,还要买衣服,做头发,光这些都已经去了100多块钱,我上个月还倒欠了舞厅五十多块钱。”
桂儿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舞女的收入这么高,都快顶上宋熙宸一个月的工资了,赵如意笑着说:“我这收入已经很低了,像陈曼丽那种红牌舞女,一个月光自己的花费就要300多,不过人家有很多恩客,舞票,带出票这些收入人家都看不上的,主要就是有雨夹雪,就是现钞小费和各种各样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