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讨厌的嗓音传来。
路时安忍住作呕的冲动:“你们没给我联系方式。”
他没有说自己没有,而是说他们没给。
这样错误就不在路时安的身上,而在他们身上。
安思淼见他妈妈和哥哥脸上似乎是露出了愧疚的神色,立马转移话题:“小安今天去逛街了吗?看来还买了不少衣服,花了不少钱吧?”
他的话音落下,餐桌上的几人立马把目光落在路时安手上提着的几个袋子上。
安家虽然有钱,但是对于孩子们的连续向来是奉行节俭,必要可买,不必要不买,不能骄奢淫逸。
路时安刚回到安家,就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
其余几个人的眼神从愧疚,又逐渐转变成了看不起。
安乐出言讽刺:“还真是外面找回来的,完全跟淼淼比不了。我还以为从孤儿院回来的,会收敛点儿,没想到也是个贪心的。”
“乐乐,别乱说,这是我们弟弟。”
安生适时开口,他们两个一贯唱红白脸。
要不是路时安经历过,还真要被安生解围的话骗到了。
明明两个人都觉得他贪慕虚荣,上不得台面,却还要一个装成好人,来骗取他的信任。
恶心!想吐!想杀了他们!
“就是,三哥,你别乱说。小安他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只是买了几件衣服而已,虽然有点儿多,但是……”
安思淼适时的说不出来话了,明里暗里在讽刺路时安上不得台面,花钱大手大脚。
路时安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简直就要气笑了。
他说:“说够了可以闭嘴了吗?”
“小安,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在为你说话啊!”
安思淼的语气像是快要委屈的哭出来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为路时安说话呢。
“啧,假惺惺。”
奈何路时安不是傻子,压根不吃这一套。
“你怎么说话呢?淼淼好心好意替你说话,你就这么个态度?”
安乐突然就炸了。
他看不惯这个新到家的欺负他家淼淼。
“我就这么个态度,我稀罕他替我说话似的。白的说成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买衣服花你家钱了。”
路时安将东西放在地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餐厅几人,眼里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几只蝼蚁一般。
“难道不是吗?你回到安家,花的可不就是安家的钱。你买这么多衣服东西,你敢说没有用安家一分钱?”
安乐第一次看到这样恬不知耻的人,花着家里的钱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还不远承认。
“安家的钱?你给我的?”
路时安挑了挑眉,反问道。
他从口袋掏出几张票据,团成球,非常准的砸在安乐的头上:“眼睛不瞎就好好看看,我花的谁的钱。”
路时安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庆幸付款的时候专门让柜台的服务人员将单据整理好给他。
“对了,我再说一遍,我从回到这里,没有花过安家一分钱,我的衣服我的东西,都是花的我自己的钱,包括我上学的学费也是我自己得了省状元发的奖学金。所以,别在我面前扯犊子,我爱买什么买什么,你们管不着。”
不欲多说什么,路时安直接上了楼,压根不管餐厅的人用什么眼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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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被砸到了头,整个人都愤怒起来,他伸手打开小票,本来眼里还盛着不屑与不相信。
他不相信,这个孤儿院找回来的不是贪图家里的财产,也不相信这家伙有本事自己挣钱,更不相信他没花家里的一分钱。
直到他看清楚小票上的账户和钱款的时候,安乐愣住了。
怒气瞬间就消失了,他甚至开始有些迷茫。
小票上面的账户是一个农村信用的私人账户,甚至小票总和加在一起不超过三百块钱,有零有整。
三百多块钱能干什么?
还不够他在酒店里点的一道菜贵。
路时安买了那么多的衣服,才花了不到三百?
安思淼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有五十万。
买的衣服从来都没有低于五千块的。
“乐乐,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
安乐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扭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柳诗韵,哑着嗓子询问:“妈,这段时间你跟爸给路时安钱了吗?”
“……”柳诗韵突然被问住,脸上泛着红:“我没给过,你爸……好像也没有。”
“到底怎么了?”柳诗韵忍不住问。
“他买衣服的钱确实是自己付的。”
“花了多少?”
“两百九十八,还打了八折。”
“……”
柳诗韵有一瞬间的沉默,因为她也知道家里的保姆穿的围裙都不止三百块钱,更别说他们这些做主人的,哪一个身上的衣服不是成千上万,甚至更加昂贵。
路时安手上没钱她是没想到过得,路时安买便宜衣服她更是从来都没注意。
如果她真的在乎路时安,就会发现路时安穿的是破洞的鞋子,发黄的短袖,打了补丁的牛仔裤……
然而,身为一位母亲,她在乎的只有那个养了很多年的假儿子。
“我……”她张了张口:“我跟你爸给他接回来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害怕他抢了淼淼的爱,所以就是把他安顿在家里,就没怎么管过了。我也不知道,他手上没钱。”
“妈妈,哥哥,别说了。小安,他可能不想我们同情他吧。”
安思淼看着安乐跟柳诗韵有些动容的样子,用手掐了一把大腿,忍着心里的不悦,体贴的说道。
他可不想柳诗韵他们给钱路时安花,这些钱都应该是他的。
那个孤儿院回来的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就能夺走所有人的关爱?
不行,钱是他的,爱也只能是他的。
“阿生哥哥,你说是不是啊。可能,小安不需要我们同情他,他那么厉害。妈妈,你就不要伤心了。”
安思淼抱着柳诗韵的胳膊撒娇,他可不想柳诗韵觉得自己亏欠路时安,然后就对路时安好。
柳诗韵只能对他一个人好!
坐在椅子上,安生适时的迎合着安思淼:“妈,淼淼说的对,他可能不需要我们同情他。”
“这不是同情不同情的问题,他是你们的亲生弟弟。我和你爸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妈妈,小安不会怪你们的。你们都是为了整个家啊……你和爸爸那么辛苦的赚钱,小安会理解的。”
“淼淼说得对,妈你就别多想了。吃饭吧。”
这一顿饭,桌子上的人再次吃的食不知味。
路时安回到房间,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然后就躺到床上。
他好累。
真的太累了。
看到了那几个害得他上辈子不得好死的人,他心里的恨意根本就压不下去。
都不知道他刚才废了多大劲,才压抑住自己,不去发疯。
躺在床上,路时安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反复的做着噩梦,他梦到自己被人追着拿刀毁了容,他被人骗出去一瓶硫酸泼在脸上……
蚀骨之痛,刻在心底
路时安的额头上汗水不停的往下滚落,他只觉得周身寒冷,明明现在还是盛夏,他却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
“路时安……”
“小安……”
一声一声的,如同索命的冤魂。
“不要!”
路时安惊呼出声,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小房间,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送了下来,心脏也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速度。
但是,房门还是被人敲得作响。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接一声清淡的喊声。
“叩叩叩——叩叩——”
“小安,你醒了吗?”
这声音路时安到死都不会忘记。
眸子里盛满了恨意。
却在开门的一瞬间收敛殆尽。
“什么事?”
路时安低着头,声音很小。
“小安,我听妈说她跟爸忘记给你生活费了。正好哥回来了,这张卡拿着,无限额。”
面前被递了一张黑金卡,路时安没有伸手接。
“为什么给我。”
“你是我弟弟啊,还能是为什么。拿着吧。”
黑卡又往前递了递。
路时安很想将这张卡掰断然后扔到身前人的脸上,然而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他不能这么做。
沉默着,就在那人打算收回手的时候,路时安接了过去。
“……”他没说谢谢,只是捏着卡,低着头。
“收下就好。”
安生抬手打算摸摸路时安的脑袋,路时安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手捏着门边:“要是没事,我还要休息。”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安生收回手,也不觉得尴尬,适时的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不过,路时安从头到尾都没用正眼看过他,回答安生的只有一扇拍在他面前的房门。
安生看着房门紧紧关上,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眼神冰冷的紧盯房门,最后一甩手,面上有些不爽的离开。
路时安躺在床上一边看着监控,一边把玩着那张黑卡。
这张黑卡,上辈子安生也给过他。
那时候的路时安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是为了安家的钱才回来的,竟然真的没有用过这张卡里面的一分钱。
甚至,再后来自己的脸毁容了,也没有用这里面的钱去治疗。
到死,他才知道。
这不过是一张最高限额为五百万的副卡,真正的主卡在安思淼那里。
只要他用过一次这里面的钱,在用第二次这张卡就会被自动锁定。
上辈子安生等着看路时安出丑,却始终没有等到路时安用这张卡的短信传来。
这辈子,路时安才不会那么傻。
有钱不用白不用,五百万又不是五百块。
他不需要第二次,只用一次就够了。
在床上躺了会儿,路时安就决定去售楼处转悠一下。
送到手的钱,不用的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