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抵达了彭乌斯搭建的临时指挥所。
“我在门外等您。”斯韦兹特鞠躬目送主人离开。
哈尔威斯掀开门帘,看见北军指挥官彭乌斯与王国之盾陶诺站在地图旁,角鹰军团的军团长格雷也在此地,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个穿着军装的陌生人。
“午安!皇太子殿下!”两位哈尔威斯不认识的人向他行礼道。
“午安,各位不必多礼,在这军中,我也只是军团的一份子,不用对我这样礼待。”
“不,属下不敢。皇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以我等的身份,本不配与太子殿下交谈的。”那两人推脱道。
“太子殿下并非客套,各位就依太子殿下所言吧。”陶诺劝道。
“对啊,毕竟大家接下来免不了众多会面的场合,考虑到效率问题,我也赞成哈尔威斯殿下的建议。”彭乌斯也表示了赞同。
见两位重量级人物也发话了,虽然感到很奇怪,但两人还是免去了接待王族时的繁文礼节。
“对了,还未曾向你介绍呢。”彭乌斯将哈尔威斯拉到几人面前。
“这位是新晋的银犬军团团长,安德雷特。”
身形魁梧,披坚执锐的壮汉微微点头。他是前军团长维托的侄子,同属于雪獒家族。
“而这位则是继承雪豹军团的喀琉斯,原本是前军团长的副官。”
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的男人颌首示意。
“我还以为这两个军团已经并入了烈阳团了。”哈尔威斯有些疑惑的说。
“因为之前的战斗,军队减员严重。原本我们打算把这三个军团像长剑军团和月弓军团一样,整合到烈阳团的。可陶诺大人说要以这些经历了战争的精锐来重塑新军,我们也就保留了队伍的编制。”格雷终于插上话了。
“是啊,我们赶到的时候,北军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哈尔威斯赞同的说。他刚刚进入碧林城时,瞧见王国最引以为傲的北方军团居然只剩下这么点残军时,非常惊讶。
“所以我们才要吸收更多的新鲜血液,军队需要更多的新兵,到时候,培训新兵的事情,就得交给你们这些参加完战争的老兵了。王国的安危,可就交到你们这群年轻人手上了。”陶诺笑着将手搭在了喀琉斯的肩上。
“这!那里的事!我们作为战士也还远远不够成熟!在您面前,我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刚刚学会握棍的农兵罢了!我们也还需要您的栽培!”喀琉斯低着头向陶诺说。安德雷特同样也低下了头。
“对啊,陶诺大人,您就别戏耍小辈了。”格雷误会了陶诺,以为他要给新晋军团长们一个下马威。
“我这可不是开玩笑啊!”陶诺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在战争里,特别是这场战争,每个人都有可能随时死去,无论那个人是军团长,士兵长,传令兵还是普通的民兵,就连‘王国之盾’也不能避免!”
陶诺说的一席话又将死亡的威胁带到了帐营中。
“这面盾牌传说能抵御一切邪祟,能够保护王国的安宁和平。”陶诺走到他的大盾前,抚摸着说。“但讽刺的是,历史上持有王国之盾的人7个,有5个都是死于战争。明明拥有最强的盾,但他们都躲不开死亡的利剑。”
“陶诺大人,这个话题还是。。。。。。。。。。”彭乌斯出于对陶诺的尊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不,请让我继续说下去!彭乌斯指挥官。”陶诺坚决的挥了挥手。
“难道‘王国之盾’死了,仗就不打了吗?当然不是。即便我死去了,战争依旧在继续,剩下的人依旧要抗争。”
“我想表达的是,真正保护王国的从来不是这一面盾牌,而是我们这群王国的汉子。”陶诺拍了拍自己的厚实的胸脯,继续说。“所谓‘王国之盾’不过是个符号,我并不重要,即便我死去,下一个人扛起这面盾牌,他便是下一届‘王国之盾’。真正重要的是‘王国之盾’背后的意义,保护王国不受外邦侵犯。而执行这一意义的便是在场的各位,自信点吧年轻人们。”
“陶,陶诺大人。。。。。。。”听到这里,在场众人都眼中一热,但男人的眼泪总是排在生命的最后一位,众人将这番话埋在了自己的内心,将其化为了自己的信念。
“好了,我好像说多了。耽误了说正事。抱歉,各位。”
“不,陶诺大人,您的一席话真是振聋发聩。”彭乌斯忍不住拍手,说。“听到皇太子殿下与‘王国之盾’前来支援,很多人都懈怠了不少,以为凭借您的力量便能渡过难关。他们也需要认识到,想要穿过黑暗,必须依赖自身的光芒。”
“没错,陶诺大人这番话也点醒了我。这一路以来,我都太过依赖陶诺大人了。”哈尔威斯也有所感悟。
“哈哈哈,太子殿下不要多虑,您当然可以依赖我,这是我作为臣子的义务。”陶诺笑了笑。
“好了,寒暄也寒暄够了,先生们。接下来,咱们进入正题吧。”彭乌斯拍了拍桌子,示意让众人入座。
大家纷纷坐下,等待彭乌斯发言。
“诸位也知道,因为病情的原因,我们不得不暂时在这峡谷中停留几日。我想,在这几日闲暇中,我们应当考虑好接下来如何应对德拉斯人可能的进攻,以及如何组织反攻。”
“彭乌斯指挥官。”哈尔威斯比了个手势,他有所疑问。
“我的殿下?”彭乌斯示意让哈尔威斯继续说下去。
“现在瘟疫尚在蔓延,我们是不是该优先考虑一下瘟疫的问题?”
“关于这个,殿下不必太过担忧。瘟疫的原因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我们的医生正在加紧处理,相信过不了几天,瘟疫便会消失了。”
“原因?原因是什么?”哈尔威斯问。
“具体来说有点复杂,牵扯到后面我要说的议题。简言之,是这南方特有的一种热病,由一种毒虫造成。具体情况,您可以问格雷。”彭乌斯将话头转给了格雷。
“这种毒虫的名字叫火玉,由蛮族冈提人故意饲养的,他们为了不让我们踏进他们的领地,特意在这群山之中广泛分散蓄养了这种毒虫。”格雷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种尾部发红的小虫子。
“虽然这毒虫听起来很可怕,但是住在当地的居民已经掌握了对抗方法,所以并不可怕。这次伤亡人数这么多,主要还是疲惫导致的其他病症居多。”格雷又说。
“等等,冈提人?”哈尔威斯非常惊讶。“我以为他们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
但除了哈尔威斯和喀琉斯,其他人都对这消息无动于衷。
“不,殿下。很不幸,他们还活着。虽然数量已经少很多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冈提人逃到了山里面偷生。”安德雷特遗憾的说。
他们口中所言的冈提人,是在克格亚人来到比维泽半岛与提尼提半岛前,也就是现今南王国的原住民。在初代克格亚国王,继业者伯曼尼带领他的臣民东迁后,王国与冈提人发生了数场战争。冈提人节节败退,最终,在金穗平原一战中,冈提人被彻底打败。
在王国的史册里,记载了冈提人最终被王国的军队彻底消灭,而这也是哈尔威斯所见到的事实。
“怎么会?可是史书上明明说。。。。。。。。。”同样不知道这件事的喀琉斯也同样惊诧,他也是来自王国西部的。
“这件事,其实是王国不公开说的秘密。”彭乌斯有些难开口。
“还是我来说吧,这些事情确实不太光彩。”陶诺主动接下了话茬。
“各位也知道,在这比维泽半岛和提尼提半岛生活的,原本是冈提人。原本我们与他们毫无瓜葛,但是帝国遭遇丧乱,皇室蒙尘,幸好有忠义之士护送仅存的太阳血脉来到这里。”
陶诺停顿的时候,周围非常安静,没有人插嘴或打岔,大家都非常认真的在聆听。
“为了生存,我们的祖先拿起了武器,打败了他们。我们夺取了他们的土地,将他们驱赶到了这里,也就是山岭之中。”陶诺讲到这里叹了口气。
“相信各位多少也了解关于这段历史的故事,我也不多赘述了。就结果而言,就是我们赢了,冈提人败了。虽然他们败了,但他们仍然躲藏在山中,我们即便想要剿灭他们,也非常困难。为了安下这些拿到新地产的贵族的心思,也为了方便日后有人记述这段史实,我们只能对外宣称冈提人已经灭绝了。”
陶诺所述的事实刷新了哈尔威斯的认识。在他认知中,他还以为冈提人早就消失了。虽然幼年的他看见史书里全是记载着当初开疆辟土,消灭冈提蛮子的英雄赞歌,但即便只是个孩子,他也同样能闻见史书中的血腥味。他甚至幻想过,如果他当上国王,他一定会让冈提人和他的臣民想办法一同生活。
可他的想法全都落空了,因为当他翻到历史书的下一页时,冈提人已经消失了。。。。。。。就像他们的建筑和遗迹,一切都被王国的存在填满,剩下的,只有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