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现在的角度位置,他不能跟时吟扯上什么关系,还是疏远着好。
毕竟,他不知道凉生内心于时吟到底是何态度。
若是他跟朱阳箐一样,那于时吟不就跟自己一样会受到威胁?
古瑟的理智,有时可说理智到至于清冷!
像他这样的性子,若于官场往来交好,绝对有利而无害,左右都不会牵扯威胁到自己。
这点,凉生始终看的明白,心里清楚。
但这,并不影响自己于他的喜欢。
相反的,他觉得,这才是他值得喜欢的人。
古瑟前脚刚走,若尘便从背面的窗户翻了进来。
凉生瞟了眼翻进来的若尘,一脸疏清平静,悠然的拾壶倒着茶。
“去库房找点上好的金疮药,我要带走,……留一瓶,你自己用吧。”
话刚好茶亦满,他放下茶壶,抬眸望着已来到桌前微躬身规矩行着礼的若尘,吩咐后,瞟了眼他额角的虚汗,又补充了句。
“下次再这么办事不利,自作主张,我便是把你废了,你也是咎由自取,……可明白?”
凉生清冷的话平静,首轻,收尾提了调子。
若尘看着无事,其背上,已是血肉模糊,鞭痕累累。
受了组里最酷重的鞭戒一百鞭子,若不上点好点的药,没个一月半月,估计脱层皮都未必能好。
“是,若尘谨记!”
若尘依旧规矩的行着礼,没有凉生发话,就那样颔首躬着身子。
凉生瞟了眼他躬起的背上,默默的渗出湿印记来。
那是血,因为若尘穿的是暗色衣裳,看不出来。
背上有伤口,这样躬着,应该挺遭罪的。
“去办吧,这段日子,小瑟就交给你了。”
凉生收回视线,才道,说着便去拾杯喝茶。
到底还是心疼若尘的,只是,他的组织侍从,必须规矩懂事,逾越的事,怎样都不得做,做了,就得受刑罚。
“是!”
若尘颔首回应,便走出了房间。
古瑟命人安排了车辇于门口等着。
换了衣裳出来,刚到别苑大门口,便见得车辇确已经在那等着了,只是一脚刚跨出那门槛,门边的一身影入了他眼角余光。
他顿了下,扭头,便看到一少年互手倚在门边,微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边,待看到他时,两人几乎是同时扭头,对上了视线。
这不是自己哥哥古玟身边的那少年么,怎还真来接自己了?
看到面前的少年,古瑟愣了愣。
“于,君?”
只因诧异,愣是将人家的名字拆开了来唤。
于君于古瑟,没有半点尊重或谦礼的模样,就如旁观者陌生人般,放下互着的双手,直起身来,一手习惯的落了腰间的佩剑上,淡漠的应了声。
“嗯,少爷让我来接你。”
这话,没有半点的感情,跟只是阐述似的,更别说会把古瑟当少爷的身份对待了。
古瑟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瞟了眼他腰间的佩剑。
此时这动作,添上他的表情,怎那么的像要挟?
看来,是没入他眼吧。
古瑟在心里轻笑了声,倒是不介意。
他稍瞄了两眼他把剑柄上的手指,倒是骨节分明,修长苍劲,跟他的比,看着可有力道多了。
他再度抬眸,若无其事的勾起嘴角,露了个客气的笑来。
“我现在稍有点事,今日可能不回去,请跟我哥转达声,辛苦跑一趟了。”
话亦客气。
于君目光在古瑟身上打量了两眼,默了一秒。
“确定好了?”
淡清无澜,跟当初的若尘一个德性。
古瑟为人谦和,他依旧微笑客气,点头。
“嗯,有劳了。”
“好。”
于君顿都没打,随即应了,看了眼古瑟,便转身就走了。
古瑟顿在原地,看着这疏清漠然离去的人,额角挂了滴冷汗。
——这是自己有多不入他的眼?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我有这么不堪么?”
古瑟回神嘀咕了句,泛了丝不在意的无奈。
轻笑了声,摇了摇头,便继续朝车辇旁走去。
小斯在旁边规矩的候着,见到他来,便去车前恭敬的撩了帘子。
他瞄了眼替自己恭敬撩帘的小斯,才弯腰低头上了辇。
这两侍者对自己的态度一对比,当真天上地下。
想来是自己的‘癖好’被人嫌弃,恶心到人家了!
不过,倒是无所谓了,他敢说,就敢承担能承受这样的目光!
车辇一路不徐不疾的,到得街上,隔着帘子就能听到外面热闹的贩卖声,很是热闹。
古瑟悠闲的坐在车辇内,一手支着头,想着朱阳箐见自己所为何。
这把自己当情敌,还谋害自己的人,他要如何面对。
……是,优雅不拘,不隙前嫌,还是,俨然质问,同是要挟?
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毕竟,不知道对方如何态度。
他倒是不在意刺杀的事,反正自己左右没死成。
只是,若他不似自己坦然,自己不计较,会显得自己懦弱,觉似怕他,若人家没这般心思,他要那个,便又……
好歹人家曾经也是用心关照过自己的。
纠结之际,车辇蓦然就停下来了。
还没起身,小斯已经替他撩了帘子,恭恭敬敬的道。
“公子,到了。”
“嗯。”
古瑟温和的点了下头,便躬着身子下了车辇。
“你在这候着,我稍会就回。”
下辇后,他理了理自己的宽袖,同小斯交代。
“是。”
小斯颔首应着,便移了车辇去旁边。
来到楼前,楼前牌匾上‘众云说’几字依旧,规矩间艺术,黑字金边描嵌,各字上点的笔画,还特意用红漆添画,倒是显眼得很。
古瑟微仰头瞧了几眼,骤然间轻叹息了声。
便收回了目光,跨了进去。
——流光艺字依旧,琼楼高阁风云似,倒是酒影叠换并非昨,还是人远影疏。
他来的次数不多,但于他,亦算不少。
尤其约时吟的画面,最为眷恋缅怀。
一跨进楼里,站在大厅四周扫了眼,二楼扶栏边那独立其群,甚入眼的身影即入了眼。
他还是那样,公子俊俏,美人如画,轻华间透着清素。
这回,他身边竟还跟了侍童,一个看似比他还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