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方这次,是他在新任两江总督,并兼南洋通商大臣后,第一次来到上海。
尽管以前他曾来过这里无数次,但这次还是不太一样。
当他到达时,迎接他的,是以胞弟陈济生为首的,驻上海的各级官吏。
那阵仗,完全是一副迎接新贵上差的场面。
陈济方看着兄弟的样子,感觉很别扭,又有些好笑。
可陈济生现在仍领着,分巡苏松太常等地兵备道的官差。是在上海公干的诸官之首,因此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足。
陈济方到上海后,便驻于通商大臣的衙府。刚一落脚,上海的各国使节就闻风来访。
无奈之下,他只得礼节性的应付一番。
当听说总督大人会在上海多驻留几日,这些洋人一见还有机会,这才暂且放过他,不再纠缠。
吵嚷了大半日后,直到晚间时分,方才安静些。
晚饭后,陈济方同陈济生,还有白天未曾露面的陈济怀,终得坐在一起,兄弟相谈。
屏去下人后,一旁陪同的,就只剩下陈济生的儿子,陈经恺。
这个陈经恺,道光二十七年出生,今年十九岁。
他原本是陈济方的次子。
陈济方本有两个儿子。长子名经恬,字安怡,生于道光二十年。次子便是陈经恺。
只因陈济生膝下只有一女,名作侍芳,此外就未能再添子嗣。
为此,陈济生多次和亲哥商量,想过继个侄子过来。
陈济方也就答应了,便在咸丰元年,将陈经恺过继给陈济生做了嗣子,改字伯宁。
按礼,已经出继的陈经恺,在面上,该叫陈济方“二伯”。但陈家亲人间,向来和睦。除了称呼外,皆如往常。
这不,当着孩子的面,哥几个就调侃起来了。
“经恺,你说说你四叔,我来了,他都不去迎我。是不是太不像话了。”陈济方笑着说道。
陈经恺不语,只是站在那,咯咯的笑着。
“二哥,你这官威是真大啊。我一个开缺的虚衔,与乡民何异。哪敢往大人您跟前凑合啊。”陈济怀也笑道。
“甭管虚衔还是实授,你好歹也是朝廷二品大员。怎地就这么不懂礼数呢。”陈济方接着打趣道。
“行了我的二哥。当着孩子面,你就饶了我吧。大人非要如此说,那下官告罪了还不行么。”陈济怀拱拱手,苦着脸说道。
他那滑稽的样子,引得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后,陈济方又道:“说吧,你们哥俩。左一封信,右一件函的,催着我来上海。到底有些什么事儿啊?”
生、怀兄弟,微笑着互相望望。还是陈济怀先开的口。
“请总督大人驾临,当然是有不少事呢。这事儿吧,有公有私,有大有小。不知大人想先听哪一拨的?”
“我看你真是闲散过头了,竟有些欠打了。”陈济方假装凶恶的说道。
几人又是一阵笑声。
片刻后,陈济生才正襟说道:“还是我先说一件吧。”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其他人也不再嬉笑,跟着严肃起来。
陈济生便接着说道:“请二哥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二哥商量。也让二哥给做个主。”
“什么事啊?”陈济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