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热茶之后,身上好像暖和了些,陆垚继续说道:
“我们逃走后不久,那疯子就醒了,他开着车在大雨里面追赶我们。”
“我们肩膀上有他植入的芯片——这也是他找到我们之后我们才知道的。”
“疯子逼停了我们的车,情急之下,母亲随手抓了一个人逃跑了。”
“那个幸运儿,是我。”
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敲在时错落心上,他虚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下收紧。
“母亲用出门时带上的餐刀割掉了我肩膀上的那块肉,芯片和血肉一起落在被大雨冲刷的柏油路上。”
“身体是疼痛的,但我的灵魂获得了永远的自由。”
“从我出生起,第一次触碰到的自由。”
“可我没想到,我重获新生的开端,是姐姐被困在地下室的七年。”
说到这里,时错落和陆垚的视线恰好对上,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一句话。
“你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说完这一切,陆垚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干了,她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把脸埋在双手之间,哭得泣不成声。
“我没想到会这样……为什么……”
时错落看着她因为哭泣而微微耸动的肩膀,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他不想理解别人的无奈,他只心疼淼淼不见天日的那七年。
难怪陆淼的性格这样执拗古怪,难怪她会次次在心软和嘴硬之间徘徊,难怪她会说——
“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过。”
他没有资格替陆淼原谅。
从他心脏病发作,睁开眼看到陆淼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只为这一个人跳动。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除了陆淼,他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
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