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盘问,老人家知道老四打到了猎物,还这么有孝心地拿来给自己吃,算是没白疼他。
老人家叫高蓝英,干瘦干瘦的,牛有铁知道她一辈子都只听父亲的话。
当初为避免兄弟几家谈嫌,父亲令她不能随便串门,她也谨记教诲,所以一般都不会轻易去老二老三两家串门。
“妈,等我喊人挖好了窑,把您接过去跟我达和我奶一起住。”
“行么,妈等着享你的福。”高蓝英笑吟吟说。
显然她一点也不相信儿子有那本事。
牛有铁也看出母亲在开玩笑,便不再提。
然后他定睛把母亲好好看了一阵子,一种无限的幸福感像暖流一般不断被他吸进胃里,融在心里。
牛有铁惊叹,眼前这个瘦巴巴女人,前世究竟是怎样把自己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中生出来的,如果有一种英雄勋章,她当之无愧配拥有它。
正当他看的入神,高蓝英突然想起似的提醒道:“有铁,再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腊八会,你知道吗?别忘了,到时把剩下的獾子肉拿去集市上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现在冬天到处都没獾子影,有钱人想吃都买不到哩。”
牛有铁点点头,“知道了,妈。”
其实这个消息母亲不说他还真不知道,以往一些重要节日,基本上都是长辈们提醒晚辈。
“对了,明晚就要擀腊八面,还有回家敬事给俩娃冻个墩墩,甭忘,虽然是个小节,但仪式不能丢。”
“腊八?嗯,我知道,不会忘不会忘。”
“那就行。”
高蓝英也似乎再没啥可叮咛的,儿子能抽空来看自己,她心里高兴。
“你想打牲就去打吧,妈支持你打牲,啥事都是经验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就跟你大哥做木活儿一样,熟能生巧,做顺手了就是师父。”
牛有铁点点头,心情莫名的高兴,没想全家人就只有老太和母亲支持自己。
这时大庆冲进窑来,突然对牛有铁道:“达,我想要个弹弓。”
然后拉着牛有铁往窑外走,牛有铁回头看了母亲一眼,道:“妈,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去吧去吧,去忙你打牲的事,甭给大庆绊住脚杆。”
往回走,牛有铁边对大庆和二庆说:“你俩小子知道吗?明天腊八节,今晚达给你俩冻墩墩。”
大庆对腊八节有印象,高兴地跳起来,“好啊好啊!我要吃墩墩。”
但小家伙依然要弹弓,拉着牛有铁的衣襟不肯松手。
“行行行,回屋就给你做。”
弹弓,这年代小孩的必备玩物。
前世牛有铁因忙着打猎,几乎很少陪伴俩儿子,以至于后来跟他们父子情分淡薄。
那时候家里穷,加之物资匮乏,俩儿子基本啥也没好好玩过。
物质上短缺,陪伴上短缺,精神上也短缺,这一世全补上。
“大庆,刚刚有个叔……呃,一个背着野兔枪,手里拎个野鸡的,是谁呀?”牛有铁本能地问大庆。
“是我从军达达。”大庆不假思索地回答。
“牛从军。”牛有铁一下记起了这个名字,同时忍不住咧嘴笑开,原来是这货。
前世自己跟他没啥交集,主要还是因为对方喜欢独来独往,就连打猎都如此,虽然不咋出远门,但村子周边的小东小西都够他打了,而且每次都不空手。
他一年四季头戴一顶圆顶草帽,颇有一番国外的西部牛仔味道。
顺着思路,牛有铁渐渐一点一点想起了前世打野猪的事,射兽山附近,橡树林,狭窄崖路,野猪洞……
那时候,一个崖洞内钻了至少有上百头大野猪,而且还有野猪王,被牛进财兄弟一伙人给掏了,当时牛进财一人打下三头大野猪,用的是一杆鹰牌16号双管猎枪,轰动了整个麻油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