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屋疑云
事情要从十多年前说起,那时我才十三岁,在那个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夏日,天空却在午后突然变得阴沉,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下来,似乎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我骑着单车载着十一岁的妹妹,前往隔壁镇去买东西。我们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在各个摊位前挑选着所需的物品,在镇上逛了许久,等买完东西准备回家时,天色已经渐晚,差不多六七点左右了。
归途中,乌云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般彻底遮蔽了天空,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起初只是稀稀拉拉的几滴,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尘土,可转眼间,雨势便越来越大。狂风也呼啸而起,裹挟着雨水横冲直撞。我和妹妹在雨中艰难地骑行,眼睛被雨水打得几乎睁不开,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流淌,身上的衣服也很快被淋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难受极了。每蹬一下踏板,都感觉双腿无比沉重,车轮在积水的道路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前面是一段比较偏僻的路,路旁只有几座老房子。这些房子看起来破败不堪,墙壁上的石灰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粗糙的砖石,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有的地方还长出了几株野草,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雨水敲打地面的声响,那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雨实在太大了,我和妹妹实在无法继续前行,便决定在前面一座旧屋檐下先避一避雨。
我们刚站在那旧屋檐下时,妹妹紧紧挨着我,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不断滑落,打湿了她那稚嫩的小脸。她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害怕,不安地看着周围破败的景象。当老人打开门邀请我们进去时,妹妹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询问与犹豫,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我的衣角。我拉着她走进屋子后,妹妹好奇地张望着屋内,不过仍紧紧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缝隙中透进来,尘埃在光线中飞舞,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老人从里屋拿出两套衣服,递给我们说:“换上吧,别着凉了,这衣服就送给你们了,不用还。我女儿出外了,一直没回来过,放着也是放着。”我和妹妹感激地接过衣服,换上后,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我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简单而古朴,一张旧桌子,几把椅子,角落里还有一个旧柜子。妹妹换衣服的时候,还不时地瞅瞅我,似乎在寻求我的安慰与肯定。在屋内等待雨停的过程中。
回到家后,我们把遇到的事情跟妈妈说了。妈妈听后,觉得应该去感谢一下那位老人。第二天,妈妈买了些水果,带着我和妹妹再次前往那座老房子。然而,当我们到达时,却发现房子门口上了锁。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很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一样,周围毫无生气,我们在门口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开门。
这时,一位老伯扛着锄头路过,他似乎是要去对面那片田地。看到我们在门口呼喊,他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说:这片地方都是很旧的屋了,都建了新房子搬走了,都没有人住了。
我指着昨天那房子对老伯说:“老伯,不可能啊,我昨天还进去过,是个奶奶招呼我们。”老伯听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可能,这家主人的女儿在外地出意外没了,她的母亲因为接受不了,早就自杀在家里了,你说她招待你们?这怎么可能。”看着我们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老伯又说道:“真的,不信你们去前面同村的人那里问问。”
我和妹妹听了老伯的话,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寒意,吓得赶紧拉着妈妈离开。但妈妈觉得这样不妥,还是决定去打听打听。我们在村里询问了几户人家,得到的答案竟然都和老伯说的一样。有的村民还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惨状,说老人因为过度悲痛,在女儿去世后不久便在屋内悬梁自尽了。
妈妈心里有些害怕,便带着我们去问了村里的神婆。神婆听了我们的讲述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坐在那弥漫着神秘气息的房间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奇怪的物件。她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说道:“这是遇到了有恩于你们的魂体,你们得去感谢人家,不然会欠下人情债,对你们不好。”妈妈听了神婆的话,带着我们再次来到那座老房子前。她在门口摆上水果,诚心诚意地拜祭了一番,然后把老人送给我们的衣服也拿去处理了。
从那以后,每次经过那段路,我都会忍不住看向那座老房子,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我知道,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也许真的是一位善良的灵魂给予了我们帮助和温暖。
后来,我渐渐长大,离开了家乡去外地求学、工作,生活的忙碌让我无暇顾及太多过去的事情。再后来,我遇到了心爱的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就更没去过那里了。但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个雨夜,没有忘记那座旧房子里的老人。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绪还会飘回到那个场景,心中依然会泛起一丝温暖与疑惑交织的复杂情感。我会想,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是我年少时的一场幻觉,还是真的有一个善良的灵魂在守护着我们?这些问题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却始终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