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好久不曾相处，可是这种充满压迫力的笑容还是让许姨娘浑身一抖。
“她马上要嫁进县里了，嘲讽我一辈子比不上她，只能当个养蚕女，我不服，和大牛哥说、说了。”
“我以为他会站在我这边，可他却说……
春花说的没错，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守着桑田生儿育女，当一辈子养蚕人。”
女人眼底多出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这大概就是她不曾表露于人前的执念吧。
秦苏不太在意收回视线：“这样啊，那娘亲的行为倒是可以理解了……”
秦苏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凡事都不可能突然发生，一定是有因果的。
或许许姨娘心中早就对那个叫“大牛”的男人不满了，对身处的环境不满了，隔壁的话只是刚好给了她一个豁出去的理由而已。
秦苏并不打算揭穿她。
而许姨娘原本以为这些话会埋在心里一辈子永远不说出来，可对着女儿开口后，就再也吞不回去了。
她先是很平静地说，可说着说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骂了起来……似乎将这些年的委屈、愤怒、苦楚，怨恨全部都发泄了在这讲述之中了。
春风端着茶水站在门口，原本是准备进来招呼小姐的。
可谁知竟然会听到许姨娘的哭骂声，顿了一下，又默默退下了。
秦苏是心理医生，对于患者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她耐心等着许姨娘哭得差不多了，已经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就知道有用的信息已经到此为止了。
她选了个差不多的时机开口：“不知道爹爹是如何下定决心背弃秋姨娘，选择娶嫡母的呢？”
许姨娘一边用帕子擦鼻涕一边哭，听到女儿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她：“听说、听说是老夫人做主让老爷娶的夫人。”
秦苏：“哦？”
见秦苏有兴趣，正好许姨娘谈性也起来了，便开始敞开了给她爆瓜：
“我是听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的，老爷和秋姨娘青梅竹马，原本是说好老爷高中之后回来就娶她的，可是夫人忽然改变了主意，听说清河张氏要嫁女，只要人品才华，即便寒门也可所以才……”
秦苏没想到许姨娘竟然还是个隐藏吃瓜小能手。
随着她的讲述，她意外知道了不少府里的陈年老瓜，甚至嫡母身边嬷嬷的都有。
“……夫人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秋姨娘掉的。”
许姨娘嫌弃地别别嘴：“不过有老爷护着，打死了几个下人，加上那时候夫人不知道秋姨娘是老爷的心上人，以为只是借住的表妹，也就没有为难她。”
秦苏安静听着，只偶尔开口问两句，许姨娘以为她爱听这些，也就开始搜肠刮肚地开始讲着。
殊不知，秦苏明面上是吃瓜，实际想的却是别的东西。
总要有个引子，
比如许姨娘是因为隔壁的刺激和竹马的不争气选择自己“争气”，所以把心一横去爬床。
又比如原本答应要嫁旁人的秋姨娘会忽然入府，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与她山盟海誓的表哥小心翼翼护着怀孕的妻子，刺激到她发疯……
而张氏会怀疑秋姨娘，则是因为撞破了两个人相拥……
“同理，想要暴君答应治疗的话，也需要合适的‘引子’，如果实在等不到的话，怕是只有自己制造了……”
秦苏慢悠悠地想着，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小姐，门口有人催您该回去了。”
春风的话一出，许姨娘忙看向秦苏：“桑桑你，不留下来吃饭啊……”
秦苏微笑起身，自觉今日这一趟已经回本了：“娘亲好好休息，过两日来看你……”
她一顿，眼神温柔：“这个院子太小了，过两日给你换个大的。”
原本有些难过的许姨娘：？？？
“春风一个人伺候也不细心，丫鬟和嬷嬷也再配两个吧，”
许姨娘眼睛要瞪出来：？？？
“娘亲最近瘦了不少，看来吃食也不太合胃口，再安排一个厨娘来照顾你，你觉得呢？”
许姨娘瞬间忘记刚才伤春悲秋的情绪了，就差没拉着秦苏的手猛摇了：当然好啊！！！
“都、都听你的，娘都听你的。”因为激动，她说话都有点抖。
至于刚才的难过伤心，那是什么？
对苦日子的怀念吗？
她又没病！
当然是要向往美好生活了啊。
秦苏点头：“那我先走了，娘亲你……”
“你走你走，娘亲就不留你了。”
许姨娘都有点怀念在丞相府最后的日子，那时候，她也是有厨娘的人啊……
不过一想到丞相府的厨娘，她就想到慕容景，那些人是晋国公府的人，她们离开时自然没带。
“桑桑啊……”
眼看着秦苏脚步就要踏出去了，许姨娘忽然开口叫住她。
“嗯？娘亲还有事？”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许姨娘又开始尬笑了：“就是、就是着婢女和厨娘是你自己找吗？”
秦苏笑了一下：“当然不是，娘亲放心不会比府里的差的。”
说完这句，秦苏不在留念转身离开。
许姨娘却留在原地回味女儿的话：
“放心”，不会比“府里”的差……
放心……
府里的……
许姨娘：！！！
好好好，只要没换人就行。
真的吓死她了，她真的好怕女儿胆大包天，连太子都敢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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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外面……”
“春风，你当时是为什么会选择跟着我呢？”
春风脸上的笑容一僵，当然是因为主上的命令啊。
“因为，小姐你善良，体恤下人，又有孝心，奴婢一眼就喜欢上了您，想要跟随在您左右！”
秦苏笑了一下：“嗯，放心，我会把你的卖身契要过来的。”
春风茫然了一瞬，然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嗯，奴婢愿誓死效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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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华等了许久却不见那派出去的仆人回来，眉头皱得很紧。
她有些后悔，她不该因为怕消息泄露，只安排一个人去的。
最少两个人，一个没回来，另一个也好回来传消息啊……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婢女的声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一抬头就看到红杏皱眉跑进来：“秋姨娘去给夫人清安，结果出了意外，见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