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浑浑噩噩,踉跄折返,她心乱如麻,痛苦、酸楚、懊悔、怨恨交织在一起,难以名状。
她心中思量:“是否他因郭芙之死而深受打击,或是对我的耐心消磨殆尽?”
蓦然回首,才惊觉自己对他竟是如此陌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内心的想法,也从未真正关心过,只一味地追求他是否真心爱自己。
这时,她想起易逐云曾讲过的那个故事:“有位谷主,娶了个武功高强的女子为妻,那女子掌控欲极强,谷主在她面前只能伏低做小。
两人育有一女,本应是幸福美满的家庭,不料谷主竟爱上了一个丫鬟。……那丫鬟惨死,谷主对妻子下毒,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将她丢入水潭。
多年后,那残废的妻子奇迹般地生还,而他们的女儿却已长大成人,因父母之间的偏执和仇怨,最终全家死绝。”
当时她对这故事嗤之以鼻,认为全是谷主的过错,若不是他移情别恋,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而易逐云则总是半开玩笑地说,他将来也要当个谷主。
李莫愁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程英。
她恍然大悟:“他竟是将我比作了那强势的谷主夫人!他从未想过要娶我,因为他根本不敢娶我!”
秋风萧瑟,吹得她衣袂飘飘,也吹散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温暖。她只觉得心如死灰,冰冷至极。
回到赤霞山庄那大门前,天际已破晓,晨光虽至,但照不透她心头的阴霾,周遭世界仿佛被一层灰黑滤镜笼罩,万物失色。
李莫愁心想:“小贼竟如此决绝,连瑾儿也能割舍!”两行清泪悄然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石阶上。
她纵身跃入院中,四周寂静,似乎连风都屏息以待,这异样的宁静让她警惕万分。
往日这时候,程英、完颜萍、耶律燕三人早已晨起练剑,而今却是一片死寂。
她又想:“莫非小贼竟与她们串通一气,携瑾儿私逃?”
念及此,不禁怒火中烧。
忽地,一抹黑影在屋顶掠过,轻功之高,世间罕见。
李莫愁心头一紧,暗道:“此人非同小可!”随即也跃上屋顶,紧追不舍。
那黑影落地,最终闪入一厢房内。
李莫愁紧随其后,轻盈落地,全神戒备,厉声喝道:“何方神圣,胆敢擅闯我赤霞山庄?”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她又连声呼唤:“凌波?萍儿?燕儿?程英妹子?你们可好?”
话音未落,一阵叽里咕噜的异国语言自房内传来,她想起自己曾与易逐云联手,杀掉蒙古国师的徒弟,心头一凛:“莫非是那蒙古国师的手下,报仇而来?”
正自惊疑不定间,耶律燕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师父,他……他要你束手就擒,否则就要杀了我们和瑾儿!”
李莫愁知道耶律燕通晓蒙古语,连忙焦急问道:“瑾儿可还安好?”
耶律燕应道:“瑾儿无恙。”
李莫愁心中稍安,却又追问:“其余人怎么样了?”边说边紧握剑柄。
正当此时,箭矢破空之声传来。
李莫愁剑光已起,铛铛铛几声清脆,箭矢尽数挡下。同一时刻,一黑影如鬼魅般袭来,手中大铁锏直取李莫愁要害。
李莫愁轻盈闪避,足尖轻点,已飘然退开数丈,同时双剑齐出,剑光如织,却只见那黑影轻功亦是不凡,连连避过锋芒。
二人身影交错,李莫愁左手反剑上撩,对方亦是铁锏反手突刺,剑锏相击,金铁交鸣。
李莫愁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微震,心中大惊,此人内力之深,竟不在自己之下。
她不敢丝毫懈怠,借势凌空翻身,左右互搏将玉女素心剑法施展出来,剑光如织,唰唰唰连出十数剑,直逼对方要害。
然而,对方早已舍弃铁锏,长剑出鞘,剑光流转间,李莫愁只觉对方眼眸深邃。
她看到秋日红叶,漫天飞舞。
李莫愁一怔,瞬间清醒,但已错失先机,双剑与对方长剑相交,只听咔嚓数声,自己手中长剑竟被削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只剩剑柄在手。
李莫愁不禁骇然失色,想起曾经被彭长老以摄魂奇术所制,适才这一瞬,感觉竟有些相似。
甫一落地,只见那人已收剑入鞘,背身而立。
李莫愁惊异万分,自己玉女心经刚刚练成,一出关便遭逢此等劲敌,对方所使招式身法,她从未见过。
她冷声喝问:“阁下何方神圣?”
只见寒光一闪,她看到秋风卷残叶。
那剑尖勾勒出一道圆弧,随后剑势一振,寒气逼人,如秋水长天,直教人心神不宁。
李莫愁又是一怔,此剑招似有惑人心智之能,她一念之差,剑光已擦耳而过,青丝几许随风而落,穴道亦在瞬息间被封。
待她回过神来,心中更加惊骇:若不是对方剑锋稍偏,此刻我已命丧当场。
那人已至她身后,以黑布蒙住她双眼。
李莫愁鼻端轻嗅,一股熟悉气息涌来,她又惊又喜。这黑衣贼,不就是自家的小贼么。他并未离去,并未抛弃自己!
先前的挫败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竟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奈何哑穴受制,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