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两件事儿,儿子的事儿无解,压下不提也罢。
可第二件呢?
虽然她常安慰自己,不过是又相了一回亲罢了,没啥大不了的,没事儿。
但是什么事儿都怕追究到底,无风还能掀起三尺浪呢。况且,她又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儿错。
最起码按世人的想法,她当时就不该瞒着婆家的长辈。
因为按农家的家底,寡妇很少不再嫁。
养不起是一回事儿,也是因为没有真正的价值了。
世人都已经习惯了,世人又最会捕风捉影无事生非。
如此,到时候她真的说的清的话才有鬼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怕张伯书跟她离心。
眼前他们母子是不亲近,可那是因隔太远生疏了,但他们心里还是亲近的。
可如果谣言一出,再被人挑拨几句?
小孩那有个定性的,不恨死她才怪。那时候她们母子俩可就真生分了了。
因为心里压了这件事儿。她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得太害怕的时候,都想过亲自去恳求对方保密。
只是每每迈出一脚时,她就清醒了。
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她还硬往泥坑儿跳,这不是她自己嫌弃自己身上太干净了吗?
结果就是,没等她想出好办法,张知劲已经把事儿都给做了。
刘二女不傻,人家更不笨。明知道俩人不能私自见面,人家那就传信。
而且这传信之人明摆着呢。
谁?
张伯书兄弟。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能给他端饭,给他传信又何妨。
当然,为了怕消息走漏,他当然不会明说,而是隐喻。
于是这天,轮到张伯书把张知劲吃完饭的盆碗儿提回来,给她娘洗的时候,他不仅没像以往一样放下东西当即就走,反而叽叽喳喳的像她讲个不停。
他们母子可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刘二女的高兴劲儿就不用提了。
再一听儿子讲的话。
“……我亲眼见了,还摸了,那一把刀可真好……我也想要,可五叔不给。问他从哪儿弄的,他不说,还说啥守口如瓶……说男子汉是做大事的……不要学长舌妇一样乱说话。”
刘二女听的心怦怦直跳。
她感觉到了某种意思,虽然张知劲没有明说,可她的心莫名的放心了。
眼见这边喜事临,刘二女过得太平了。那边平地起风波,五房又闹腾起来了。
闹腾啥?
还是为了房子这件大事儿。
这年头,什么事儿都喜欢找好日子。
既然元宵节可以过不可以过,那五房的房子,宴客过后没两天,挑了个黄道吉日就可以盖啦。
这也是村里人智慧,在农闲的时候盖房子。
一来不耽误地里的活儿。
毕竟农忙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恨不得住到地里,地里的收成好不好,可是关系到一大家子一年吃喝的大事儿,谁那么傻,那时候盖房子?
二来,也能去主家混口饭吃。虽然需要你出力气,但这这时的壮劳力,因为各种原因被束搏在土地上。与其做在家中吃白吃饭,还不如去别人家卖力气。
最起码,省下来的粮食能给媳妇儿孩子多熬口汤。
很明显,过完年到春耕前这一段儿时间,正是盖房子的好时候。
不过,开工前,钱财总得到位。
张家元、张家善两兄弟早就说了他们出钱。
但是,这不五房还有两兄弟嘛。
关键时刻还不等张家元兄弟开口,张杨氏先提出要直接盖两座院子,一个儿子一座一步到位。
对张杨氏和两个侄儿的贪婪、得寸进尺,张家元兄弟真不想答应,让他们得意。
可还是那句话,不看僧面看佛面。虽让张老五是他们的兄弟?
什么是亲兄弟?那是打折骨头还连着经呢。
尤其,在张家元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关键时刻,最好自家人不要起一点儿波折。
所以,他们兄弟两只能暂时妥协了。
只是闹腾了一场,五房的两座房子也没盖起来。
别忘了还有宋氏呢。
她可一直惦记着聘礼事儿呢。
以前她底气不足,怕做的太过被休。
如今她肚子里有了护身符,心头宝,盖房子的钱又刚到五房,她此时钱财充裕时不闹,还待何时?
难道等日后没钱时再闹?
想做就做,宋氏出手了。
暗地里有丈夫撑腰,明面上她又有理——
村里人谁不知道,这些年乡下的聘礼就没涨过价儿。
虽然外面儿兵荒马乱的,物价就没有个一定的时候。
但这是九曲县。
因为前几年有原世平大将军率部驻扎进来,县里这几年还是挺太平的。
既太平,这又是自给自足的乡下,聘礼不变才是应有之义。
可孙月月硬仗着貌美,把聘礼生生抬了一大截。
谁服气?
她若装聋作哑的不让公婆给补齐,孙月月会感激她?不骂她傻,都对得起她了。
还有村里的人,他们既有淳朴的一面,转眼间也能闲话满天飞,不把你贬的一无是处不罢休。
谁让人性本复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