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娘家所在的村子靠近汀河边,以往她都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她从小到大,还真是没有为水的事儿愁过。
她本来就因为与张知少的婚事一拖再拖、一波三折,而聚起来一肚子的火。
偏偏两波她能当成出气筒的人:刘二女不上当,她也够不着。
她娘家的嫂子们倒住得近。却因为两方有嫌隙,对方不满太久了,几个嫂子竟合起伙来对付婆家人。
孙父孙母别看平常挺宠孙月月的,但到了关键时刻:
一来,这时的人到底更看重儿子。
二来,要是孙月月嫁的近也就算了。但隔山差村的,眼看指望不上。
他们日后还是得靠儿媳们养老,终究得落在儿媳妇手里。
想想这些,心里先自怯了。自然也就不敢硬为她出头,反倒约束起她来。
这也看出其中的差距来了。
孙月月更气了,也心寒了。
她憋了一肚子火,盼星星盼月亮的期望着嫁过来能有个好日子。
哪知……
“……你是没看见,那新媳妇真个厉害!明明她自己做的不对,偏偏死不承认……
那张小嘴快的……老三家的媳妇平常多利落的人?竟也被她三句话顶回去了,末了,连眼泪都下来了……”
张裴氏一边手舞足蹈着说着,一边撇撇嘴。
“等着吧!老三家那情形,娶个媳妇多不容易啊?就这么个媳妇,他们家平常宝贝的跟啥似的?他能忍得下媳妇哭才怪咧。
也不知这老实人家发火了,这新媳妇的嘴是不是还那么厉,可还招架的住不?
就五房的人——”
她笑了笑,没往下说。
但其中的意思,刘二女自然明白。
说起来,张裴氏真不愧是村妇中说闲话的翘楚。
——不仅对各家的闲言碎语很灵通,对发生的这些事态的未来走向也估计的很准确。
果然,距她说了这起八卦没多久,时日也不过将将正午,外出的人刚回家来,张老三一家便找上五房的门了。
不管怎么着吧,外人看着她们都是一家子。
虽然刘二女实在不想跟五房的人打交道。
毕竟一来彼此间关系尴尬,两者间的感情到底怎么样,她们自己心里清楚。
二则,别人犹还罢了。
以张杨氏和孙月月的人品,说不得不感激刘二女上门帮忙就算了,还会不会怀疑她有看热闹之嫌,进而恨上她?
这些以前刘二女不会想到,或者没想那么多,可经历过这么长时间,她到底长了点心眼。
只是,还是那句话,到底是一家人,都姓张。
刘二女思前想后——还是去了。
到地儿刚刚好,张老五和两个儿子已把上门来闹的张老三一家请到堂屋去商量如何了结事去了。
宋氏以儿子哭闹不止为由,早躲进自个屋里不出来。
张贵英更不用说,她从始至终就没露过面。
院子里,唯二的两个五房人:
张杨氏一边奋力的往外撵围观的人,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可惜众人少有给她面子的。
等张杨氏累的气喘吁吁时,他们依旧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可就是没几个人真散了去。
只气的她又气又急,不禁恨恨不平的拿眼使劲瞅罪魁祸首——孙月月。
面上绷着个脸,站在当院的孙月月看着一副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没人知道她心里正在使劲流泪。
——要不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她都想哭一哭。
可惜实在没人心疼。
——这么多人,现在唯一在乎她喜乐哀怒的张知少被张老五父子硬是连拖带拽的拉进堂屋里去了。
孙月月心里难受的很,只觉得自己委屈着呢。
她本以为在娘家的日子就很难过了,哪知婆家日子更难过。
婆婆嫂子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了。
还什么都没有。
连个平平常常的水都缺。
都不知村里人衣服洗干净了没,这穿的舒服吗?
反正她是受不了。
可惜,但凡她多用一点水,嫂子宋氏嘴上没说,心里不定怎么不愿意呢。
为了忍一时之气。
——她到底刚嫁过来,装也要装三年才能露本性。
且大嫂宋氏刚生了儿子,在家里挺受公婆看重。
她只能暂且眼不见为净去水窖边洗去。
偏偏水窖边也不清净。
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
见她如此糟蹋水,水窖边的几个妇人都不愿意了。
可有的人不愿出头,只愿自扫门前雪。
有的人面子薄,太难听的话说不出口。
结果就剩下老三媳妇这个心直嘴快的人。
两强相遇:一个占着理儿。
一个再也忍不下去了,总算有个出气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