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刘二女自然而然便和张伯书隔开了。
反倒是张陈氏没这么多顾忌。
这样,他也算不负老婆子所托了吧。
张知劲虽然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张家善说的也有理,他自然不会推脱。
两人又商酌了一番,便各自分开。
张知劲见时候不早了,便干脆回家吃响午饭。
刘二女今天很高兴,看时辰不早,便跟儿子一起动手做了四个菜,再煮了一锅小米饭,就等着张知劲回来了。
张知劲一看他们母子那副和乐融融的样子,忽的灵光一闪,以前的那些种种不对劲的地方立时皆一一涌现在脑海里,这么前后一印证,他哪里还想不透?
他不禁暗嘲,一般人家都是继父和继子合不来,到他这里,他还没怎么着呢,他这三伯娘却比他还急,真是让人既无语又好笑。
当然有人会问,明明是张家善拐着弯的跟他说的,为什么他会认为是张陈氏在后面捣鬼?
很简单,除了他与张家善相处了许久,自认有几分眼力,看出他几分为人外,主要张陈氏寻常的举止言谈太外露了,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不过,他却不会跟张家善夫妇唱反调。
一来,这毕竟是张家善头一次就这事做手脚,虽然是拐着弯的提,但他不能不给个面子。
二来,他们做的也对,到底张伯书是过继的。
虽则张伯书是刘二女亲生的,但过继了就是过继了。
不仅祖宗理法在那儿摆着呢,就是从私心来说,人家又不是做善事的,过继了你一个孩子,不仅送房送钱财,还什么好处也不要,谁这么傻?
但是吧,要是张家善夫妇一直这样他也不能答应,除了事不过三
,人心中得有一杆秤之外,谁让还有一个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当然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年月讲究个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像大户人家吧,因为母亲不是同一个,如此虽然一家子子女不少,可被妻妾们分摊下来就少了,这样还能保证这些孩子们被各自母亲当宝,当成指望。
可乡下人家,谁家不是一个母亲就生一大溜儿孩子?
这孩子多了当然就不值钱了,自然这个得父母关心多了,那个得父母关心就少了。
本来这要是同父同母也没啥,谁家父母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就是父母自觉断平了,奈何儿女们各有心肠,估计还觉得不满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偏偏他家不是不一样吗?
张知劲成亲前答应的事,那肯定不会做不到,起码大面上肯定过得去,而且他也不会暗里对继子使绊子,只是要有那机会能为未来的儿女多挣点母亲的宠,他也不会手软就是。
不提这些小心思。
只说当下,张知劲看着炕桌上那四个菜,韭菜炒鸡蛋,炒羊肉,干茄子炒肉片,外加一个胡萝卜炒土豆丝,都是他爱吃的。
至于刘二女母子,他们苦日子趟过来的,自然不会挑食。
——平常只要能吃饱就行,更别说今天的饭菜还够丰盛。
何况,刘二女做的饭又好吃。
于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眼下三个人便分开坐下吃饭。
一时饭毕,稍作休息,张伯书便告辞回去。
当然他有些舍不得,奈何还有课业要做,母子俩只得依依惜别。
随后,刘二女心情低落的回转窑洞里,却被张知劲拉过来说话:
“我跟你说个事。”
“啥?”
张知劲便将张家善告诉他的消息删删减减的复述了一遍,又道:
“说是这么说,不过大伯父他们估计郭大儒也不一定待到过完年。
到时,正是缺粮少菜的时候,虽然县尊他们肯定不会亏待郭大儒,可咱们也不能干看着。
我听说咱们乡下过年也要准备好多吃的。”
这是听族学里干活的人说的。
不是要过年了吗?便不免议论了几分,他或多或少的听了几耳朵。
“是。”
说起自己拿手的,刘二女来劲儿了:
“不管家里穷富,过年前谁家都得准备好多吃的。
一是寒冬腊月的放得住。
二是省劲儿,劳累了一年了,大过年的谁家都会歇歇,做饭能省事就省事。
三来也是想吃几天好的。
只不过穷人家只能做点窝窝头,杂面包子这些,家里的过得去的花样就多了。
鸡鸭鱼肉,豆腐丸子这些就不说了。
光包子,俺会的馅就有十几种……”
张知劲从来不知道刘二女也能这么会说。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了,张知劲就趁机撺掇她:
“那咱们今年何不多做点,到时候也是个顺水人情,就算事不行,咱们吃也不抛费,你看呢?”
刘二女当然没意见。
一来家里现在吃的起。
二来,要是让她出面跟郭大儒打交道,以她的薄脸皮不一定做的出来,但这不是有张知劲吗?
而且明摆着对张伯书有利的事,她傻了才会反对。
至于出点力气,那是乡下人最不值钱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