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孕妇。
可是在场的人谁都不动一下,她也不敢‘强出头’。
天明时,闭目养神的张家元总算醒过来,二话没说就先问了一堆儿问题:
“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闺女?她是长了翅膀了,还是长了飞毛腿?你们怎么知道她不见了,啥时候发觉的……”
说起来他就恨恨不平。
别看他年龄大了,现在却是他最风光的时候。
县衙里当着官,族里他也是头一任族长。
没错。
族长的争夺战,张家元赢了。
原本七房想分一杯羹,最次也得添点堵,为此不惜在族里到处煽风点火,结果随着张家言的离开半路腰斩。
长房又太不争气。
其他几房又没他威望高,最后可不就便宜了他张家元?
不过张家元也没亏待了长房,像张秀英,就被张申氏接到县城好几次。
目的不言而喻。
偏偏有人就是看不得他不自在,就是喜欢给他浇冷水。
他可是昨天傍晚才回城,马上就两个侄子就追到家,连口气都没踹几口又抹黑返回来。
当他是年青的时候?
张老五一家人被吼得一声不吭,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张家元等的不耐烦,像剑一样割人的目光霎时一一看过去,张老五一家人不约而同的回避了,他的目光最后钉在张杨氏身上。
这就是天生的祸头子,地养的败家娘们。
张杨氏差点被吓死,心里的话更是忍不住差点托盘而出,幸亏仅剩的一丝理智让她不敢有一丁点动静。
也幸亏关键时刻张家元转移了视线。
张杨氏在心里后怕的轻声吐口气,硬撑着才没瘫成一团。
等了片刻。
既然没人站出来,张家元也不再废话,直接点名道姓:
“你最后一次见她什么时候?”
张老五硬着头皮,还得认真想了想:
“好像是前天。”
张家元依次看过去。
“对,就是七伯娘走的那天,我见贵英去了。”
张知壮很肯定。
“好像是。”
张知少就滑头多了。
“是。”
宋氏和孙月月妯娌也肯定了。
这不会说话嘛?
他还以为他们一家子突然都是哑巴了。
张家元又问:
“那你们什么时候发觉人不见的?”
张老五眼神有些躲闪。
他发觉?别看他是当人亲爹的,但这事他任是根本就一点也不知道。
不光他如此,家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起来有点讽刺,也让人难以置信,原来小五房的人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张贵英丢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平生梦想着要做‘大家闺秀’,以期做个‘人上人’,所以张贵英平时并不大出自己的屋子。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婚事还是不见影子,她的年龄又越来越大了,张贵英自愧自恼之下就更是轻易不见人影了。
家里人早习惯了,谁也没放在心上。
张老五说了,磕磕绊绊的,但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那是谁先发觉的?
不是别人,却是孙月月。
对方挺着个肚子,如此情形之下思绪也不由得返回到当时:
昨天不是郭大儒来了吗?
大家都去看热闹。
快响午时散场,其他要做饭、有事忙的妇人早就先走了,孙月月不是也怀孕了,本不是勤快人自然想趁机躲懒,便慢慢的往回走。
恰好就碰见了刘二女送张秀英出门。
她当时还感慨:秀英真不一样了,以前可没见她这么悠闲自在过,如今也是鸡犬升天鸡飞狗跳了。
因为犯了眼红病,她还上前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
但回到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两天好像没看到小姑子。
跟自家男人一说。
张知少混不在意:
“去大伯娘家了吧。”
不然还能去哪儿?
“那就更有事了。”
自从大堂姑子张知慧因给小姑子张贵英和婆家族弟牵线搭桥被对方甩脸子后,这几次进城,都是张贵英和张秀英两个一块儿,没道理这回单叫一个,撇下一个呀。
大伯娘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孙月月越想越不对。
张知少头闻言,先是死活不相信,可再一听媳妇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到底是亲兄妹,头一个当然是担心,就想找爹娘去说、到妹妹房里眼见为实。
可右脚都要跨过门槛了,他脑海中却霎时升起一个念头:这事不能由他们捅出去。
“为啥呀?”
孙月月倒不是跟小姑子情分好,只是她如今不是怀孕了?谁知道生下来是男是女?若是个姑娘,有个名声不好的姑姑,对她可不是好事。
张知少不耐烦,但又不得不提醒她,也是再接再厉肯定他想的对意思:
“人真不见了,娘难道会不知道?”
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