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打打闹闹的,不久就是八月十五。
中秋历来都是大节日,从前朝的前朝起便与春节、端午、帝后的生辰合称三节两寿,每年但凡到这几日都要普天同庆。
今年虽然风雨不断,但总得来说,日子还是往好里过,因此刘二女早早就忙活开了,不仅让张知劲去采买了不少过节的东西,她自己也在家里做了许多核桃馅月饼。
当日,恰是个大晴天。
寅时刚过,刘二女就被阵痛疼醒了,勉强吃了早饭后更是疼的厉害。
怕是要生了!
好懒生过一个,一回生,二回熟,刘二女感觉到这个念头当即就对张知劲说了。
张知劲吓了一跳。
因着不敢离开太久,便赶紧跑出门叫喊黄米子去请稳婆,回去之后还是不放心,迎头却撞见张伯书。
今儿学堂放假,他难得歇息一天,在家也并不放松,正坐在炕上由张陈氏陪着写大字,忽然听见刘二女那里有动静,张陈氏赶紧去帮忙。
到底是母子,他便也跟着祖母身后过去了,却被张陈氏发现赶回来,茫茫然的在院中不停张望。
张知劲赶紧抓了壮丁,让他去请药伯,张伯书这才好似有了主心骨急急忙忙跑去了。
张知劲正要进暗室,早被张陈氏眼疾手快拦了:
“你进来干啥?热水烧了,襁褓,尿布啥的准备好了,一堆儿事呢。你个大男人跟着添什么乱……”
难得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张知劲反而一点不吃心,又立时去找襁褓、尿布,然后再去打水,正忙的团团转,就见陈老爹拄着拐杖巍颤颤的也来帮忙烧水。
张知劲顾不上跟他客气,那边稳婆和药伯也相继来了,他赶紧去打招呼。
两人进屋看了看,都是十几二十年的老手了,一看情形就知道是好是歹。
果然是要生了。
张知劲从药伯口中听见准确的消息,心里又怕又喜,心里别提多乱了。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喵见黄米子,又想着是不是该给老丈母娘去报个信?
……
刘家庄。
刘王氏这几天一直提着心。毕竟按规矩她原本早该过来张家陪着闺女,但算着日子刘二女要生也得中秋以后,便想着过完节再去。
到底她与刘二女再是母女,张家也是外姓家,刘家又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了,过节哪有去别人家过节的道理,没得让外人说道她儿子不孝顺。
哪知可能是被王大姑母女惊吓了,刘二女竟提前几天要生了。
合该母女连心,她就说一早起来,她心里就觉得有事,果不其然隅中时分,黄米子便跑来送信。
刘王氏闻讯,哪里做的住,站起来就要走,石舅妈赶紧拦了。
黄米子早说了,妹夫让他们刘家一家人都去,那带的东西就多了。
……
没一会儿,刘王氏母子已经各自换了一身衣裳,又打了个包袱。石舅妈也称了一袋粮食出来。
这是为着孩子三天、满月准备的,如今正好一同带上,省的还得再回来跑一趟。
说起来庄户人家送礼从来最实在,不像大户人家送礼都千奇百怪的,大家除了钱财,就属送粮食最多。
看着是累赘了一些,可细想想,却最实用。
比如那家办了丧事,家中的粮食保准消耗的多,这时送粮食可不是及时雨。
当然也不能说钱财不是好东西,可到手后多半也是拿来卖粮食,既如此,何必倒一手呢?麻烦不说,还让商家赚了差价。
话扯远了,闲话不提。
只说一行人紧赶慢赶的走过来,刚跟张知劲打了个照面,还没歇口气,也是巧,就在这时只听得哇哇几声大哭,竟是刘二女正好生了。
几个人顿时一愣,然后啥也顾不得了,赶紧围过去。
半响,产婆才从禁闭的暗室出来。
“怎么样?”
“是男是女?”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开了。
产婆扫视一眼,心里没底,咽咽唾沫,才道:
“生了,是个……闺女。”
刘王氏心里一突,赶紧去看张知劲,石舅妈等也面面相觑。
张知劲没发觉其中的暗潮汹涌,他如今只关心一件事:
“二女怎么样?”
产婆见他没发怒,提着的心放下来,语气都不由轻快了许多:
“没事,就是累着了,睡过去了。”
张知劲终于松了一口气,先前稳婆那模样,让他还以为母女俩怎么着了。
随即,便是一脸期盼:
“闺女呢?”
咋不抱出来让他看看?
话音刚落,一直注意着外面动静的张陈氏就抱着襁褓出来了。
“来了,来了,快看看。”
边说着,边把襁褓抱到张知劲面前。
张知劲眼镜一眨都不一眨下看着自己刚出去的闺女。
脸皮红彤彤,脑袋有些扁,眼睛更是只有一条缝儿,说实话真不好看。
可他心里不知怎的就是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绪。
很激动,也很震撼!
心里就一个感觉,这就是我的闺女。
可能这就是以前兄弟们吹嘘的血脉相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