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分的火气烧不成十二分才怪。
张家善理亏,一边懊恼,一边辩解:
“这不是被人死命的催着?又有那两家人捣乱作怪,我听的脑子直发懵,话不经脑子就那么说出来了。”
他心存侥幸:
“应该没事吧?”
张知孝、张老五等人纷纷给他找补:
“这也不是啥坏事!”
“不错,咱们张家上上下下还从来没有在京城卖地的,更别说坟茔这种大事。京城是哪儿?那可是皇上娘娘住的地儿,风水好着呢,咱们家祖坟真冒青烟了!”
“是啊!你看府里多富贵?那小丫头片子穿的吃的都比咱家的丫头好,听说每月还发银子,一年四季都有衣裳。
要不是都是一家子,俺都想让把家里的丫头送过来了。”
张陈氏听的连声冷笑:
“怎么没事?没事人家能把我们挤兑走了,把你说蒙了也要你答应了下来?人家不定在算计啥呢,偏你竟还自个往坑里跳。
让我看你就是被什么圣意迷住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也有一日能官迷心窍呢,简直就是权欲熏心。”
张家善气的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三弟妹!”
眼看她越说越不像话,张申氏忙打断她: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二女等也忙劝解。
张申氏看着众人,待大家心情平复了才道:
“虽说三弟是领头的,到底这事儿大家伙儿都乐意,有好事大家都沾光没的说。
可真有个万一,以后也别全推到我们身上。”
张知劲首先赞同,其他人或乐意或跟风纷纷点头称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来不了。”
张申氏摆摆手: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她得好好想想。
众人鱼贯而出。
刘二女夫妻两个跟着回房。
“真就没法儿了,俺心里怎么那么不踏实?以你看,这事到底是好是孬?”
张知劲反问:
“你跟七房也是打过交道的,你觉得有啥好事她们能想着咱们?”
刘二女摇摇头。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七房的人早不是从前的七房了。”
张知劲猜度:
“人家如今怕是有高人指点。”
可能也是太气愤,便难得私下里数落张家善等人:
“都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那心不迷糊才怪了?
也不想想,七房本就跟咱们其他六个房头不是实在本家,不过是以前过不下去,没法子才连了宗。
如今活人早就一走了之,连死人很快也搬走了,说是一族之人,可能剩点啥?
了不起,对外人说起来名声好听点。怕就怕名声也沾不上光,啥都捞不着。”
刘二女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张知劲察觉到了,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对了,你去看齐氏了,人咋样?”
刘二女不由得想起当时的情景。
与张知劲不同,她们倒是见到了齐丽盈。
只是,想想那个躺在床上,两眼肿的快睁不开眼,脸色惨白,浑身无力,一看就瘦的轻飘飘的女人,她当时真是被吓了一大跳。
刘二女没想到对方病的那么重。
她至今仍旧清楚的记得齐丽盈回乡时的盛况。
那时她多么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啊?连正经的发妻都被她踩到脚底,嫡亲的婆婆都没压过她的风头,族里的、村里的多少人跟红顶白的暗暗奉承讨好她……
也不过一两年,怎么情形就忽然掉了个个儿,好好的为世人应证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古话呢?
刘二女回想见面后的情形:
“几位伯娘、婶子、嫂子、弟妹们来了,请恕我不能行礼了。”
齐丽盈一边有气无力的说着客气话,一边就要坐起来,可明明很简单的动作,对如今的她来说却是费了老大的劲儿都做不到。
“快别起来了。”
张申氏、张陈氏一人一边拦着:
“都不是外人,何必如此见外?”
“是啊,你还是继续躺着,咱们娘几个说说话。真要见礼,等你病好了有的是时候。”
虽然齐丽盈在名分上立身不正,可看起来在如今这情形下,比起张郑氏和姜氏这对婆媳,她倒对张知言真心的多。
而且齐丽盈竟还是个慈母:
“说句不吉利的话,我就怕熬不到那时候。万一……还请诸位伯娘、婶子照顾一下我儿、我大丫头,我和言哥……感激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