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张陈氏却在正房与张申氏商量事,张老五夫妇也在那里。
“知劲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回来太晚了就别过来了?”
张知劲将事儿详细说了一遍,直指问题所在,最后又忍不住埋怨:
“伯父、两位伯母怎么不管管?别的不说,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骂我们呢。”
他生气,张家善还不高兴呢。
一张脸当即晴转多云,气哼哼的问:
“怎么管?不怕犯众怒?”
眼看气氛紧张,张老五急忙找理由打圆场:
“其实现在事情明摆着呢,七房指定憋着什么坏算计什么呢。咱们现在再怎么想辙都来不及了,反正迟早要吃亏,那干脆让大家伙儿赶紧占些便宜,要不然以后想想多亏?”
张知劲噎住了。
“那要是对方摆的就是阳谋,如今抛出来的不过是诱饵,算计的就是你的忍不住,以后这些可就是把柄了。”
张家善:
“那也没法子。以前双方还是势均力敌,如今你大伯父轻易不敢越雷池半步,而七房却一日千里,一夕间受封为伯府,在京城都是数的着的人家了。两者犹如天上地下,古人都说威武不能屈,可人在世间,真的不能屈吗?”
闻言,张知劲心里很复杂。
他明白张家善等人气馁的原因——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知而深深畏。
就好比一个傻大胆,平日里骂天骂地骂皇帝骂狗官,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真的有一天他见了正主,首先怕就得吓傻了。
也许很快他能回过神来,可别人会好心的给你反应的时间吗?
张知劲倒没看不起他们,毕竟世间太多人着眼的不过是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他若不是得益于父亲早早跑出家乡讨生活,若不是有从前的经历,也不必他们强多少。
只是心里难免失望,心知此事上有心无力,便想告退回房。
“先别急得走。”
却是一直没说话的张申氏发话了:
“其实我们也不是不管,只是这人都疯魔了,咱们说啥他们都不会听的,这事还得找时机才是,倒是眼下另有一件要紧的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她扔下一个大消息:
“是贵英的事。”
前两天张郑氏没说具体的,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府中总有知情者,经过一番波折,到底让张申氏她们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原本按张申氏她们意思,第一次登亲家门,合该办完了丧事,再备些礼物再去方显得郑重。
而且,他们现在身份也不好到别人家。
哪知张杨氏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今儿却背着人拖着张老五偷偷跑过去了。
张知劲心念如电转:
“发生了什么事?”
张申氏等人都瞪着张杨氏。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先感慨一句:
“你知道她们多黑心?竟然将贵英许给人家做妾了。”
还好,人还活着。
张知劲庆幸。
早在她当时偷跑时,她的下场便可以预料到了。
张陈氏帮腔:
“听说是为了贵语的婚事。那时这府里还没封伯,她们看上了个好女婿人选,不过这样的人才,盯得人多的呢。她们在其中并不起眼,一抓一大把,咋办?”
也不知道谁给出的点子,张郑氏便动了歪心思。
花了大价钱,买通了那好女婿人选家的老仆人,打听到除了父母之命外,那家有个姑姑,因为对那家有大恩,因此在娘家颇能说上话,在侄子侄女们的婚事也能插上话。
正好这位姑姑这辈子夫妻和睦儿女双全,一切都好,若说唯一糟心的便是小儿子子嗣不顺。
接下来的事就可以预料了。
话说回来。
也不知道是下人们不清楚,还是故意隐瞒,其实为妾这点张申氏他们开始并没有打听到,他们只道张贵英嫁给了那位姑姑的小儿子。
这也是张杨氏夫妇撇开妯娌等人偷偷登门的原因之一,生怕别人占便宜嘛!
结果,马上被打脸了。
——雇了个车,牛气哄哄的到了地儿,不等下车就高声叫囔,让三爷三奶奶赶紧来迎接岳父岳母,谁料却差点被人当骗子打了,后来舍了一大把银钱才知道,三奶奶另有其人,她女儿只是一个妾室。
晴天霹雳?没有。
毕竟京城跟他们乡下不一样,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是有妾的,虽然大多数妾室只能对正室俯首称臣,但也不乏那能让男主人宠妾灭妻的传奇人物。
当然张贵英没那份本事。
不过就算不受宠的,在张杨氏心里那也比嫁给乡下土财主强,这也是高嫁了。
“俺明白大家的心意,奔着个情投意合去找。只是容俺说句难听话,自来人心隔肚皮,不到最后谁知道这人是人是鬼?半路变了心的男人少了,还是头先就装的男人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