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女叹口气:
“那倒不会。”
对老黑等人来说,他们不像张知劲有本事,不说建功立业出人头地这些好男儿合该做的事,便是自个挑家过日子都困难——没办法谁让遇到一群不是人的亲人,便是个圣人也得逼疯。
其实,若不是正好碰上张知劲寻上门来,他们被家人亲戚逼得万般无奈之下已打定主意卖身为奴。
投大户人家吧,宰相门前七品官,说出去好听,走出去众人也给面子,可内里不实在啊,毕竟想想也知道那样的人家内里倾轧有多厉害,他们这些老实头子进去能有个好?多干活多吃亏都是有福的,怕就怕被人陷害丢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投小户人家吧,谁知道你要投的人家怎样?
那等外面看着一副大善人模样,内里龌龊的家伙也不是没有,到那时可真是出了狼窝进了虎穴了。
反正是为奴为婢,投谁门下不是投?
与其投到那陌生人家惶惶不安不知前路,反而不如投到张知劲这个熟人门下。
一来,正好背靠大树好乘凉。二来,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不是,总有三分情面在。
“都是可怜人!”
刘王氏听罢只剩感慨,石舅妈接话:
“是啊,外人欺负你不怕,大不了打回去,就怕自家人欺负自家人——你说讲理吧打回去,人家用辈分孝顺压着你。你说打回去吧,你又没有人家能撒泼不要脸。
可不是除了气的要死,只能躲得远远的?他们遇到妹夫也算有福气。
虽然不该说,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遇到这样人家,也是上辈子没积德,这辈子合该受罪。”
正说着话呢,牛婆子他们抱着东西找过来了,却是几人把车上箱笼东西卸了,大件已是堆在五房的旧屋,只有那正当用的,被他们搬过来。
刘二女指点他们放好,再接过五房旧屋的钥匙收起来,然后便是给牛婆子等人分配住处。
院子里大房二房五房的屋子都空着,张知劲没回来之前,考虑到家里房屋短缺,已先送信回来借了他们三房的房子。
又因为刘王氏带着儿子孙女也来了,两家人许久未见,又是娘家人,总不能让他们当天回去,好似赶人似的,刘二女便把他们安顿在大房的住处。
于是牛婆子和琼英住了一间,老黑和琼雄住了一间,这就瓜分了二房的两间房。大柱一家三口因着多个小儿占了便宜,便住了刘二女家那两间瓦房。
不提他们如何下去收拾安顿,这里母女继续说话。
“刚才那个领头的就是牛婆子吧?”
“正是!”
刘王氏说她的见解:
“听你话说的,以我的眼看人还不错。你以后家里有下人帮衬着干活看孩子,腾出空儿来正好跟着她多学学,别整得以后外人说起来还以为你是丫头,人家倒是像当家老太太。”
刘二女脸红了,努力辩解:
“你女婿早说过让我跟她学规矩学管家,只是娘你不知道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的太多了,学起来有多难。”
她打个比方:
“就好比那小儿学走路,咱们让他怎么走就怎么走,可我都是大人了,骨头都硬了,你说再从头学,没学会不说,最后弄得我都不知道该迈那条腿了……”
何况她还怀着孕,更添了一层辛苦,实在受不了时,生了后怯的心也就不是稀奇了,然后一次两次,一拖再拖,直至如今事情彻底没音了。
刘王氏气的当即就要锤她两下,一眼看到她的大肚子,赶紧放下手,唾骂:
“你个懒骨头,啥骨头都硬了?再硬比那四五十的如何?
想当年你娘我在老家,隔壁村那王举人她老娘,儿子中举时她都五十六了,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就这样的不懂规矩又如何,谁还跟她计较?可人家就因为怕人笑话她个乡下婆子不懂规矩,老人家还没黑天没白日的学呢,你才二十多倒是不如人家个老婆子有志气?
你也不想想你是给谁学?那是你一人的脸面?那是你男人、你娘家、福圆、伯书、你以后儿女的脸面。
别的不说,难道你想日后别人提起你来,说一句就是,那是谁谁谁那上不得台面的亲娘?到那时你有啥脸面在街前行走?你还有啥脸在村里混?
我看你就是懒!
人生在世就得有些依仗。如那些高门世家有权,如那些大户人家有钱,咱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庄户人家若连最本分的勤俭持家都丢了,你还有何脸面立在这个世上?这个家还有日后?”
一番话将刘二女说的羞愧难当,一边心里暗暗发誓,日后好好学。
刘王氏又放软了语气: